夕阳西下,烈日余晖照耀着京都。
自司妄说了那句话后,萧倾城思索了半日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晚饭后,司妄端着药走进来,见萧倾城坐在床榻上发愣,开口询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她回过神来,见司妄端着药,没有说话。
司妄坐在床榻边,勺子轻轻搅动着药,时不时吹吹,让药凉的更快,药碗温凉之后,便舀一勺喂在萧倾城嘴边,这时才发觉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萧倾城还是低头漫不经心的喝下。
“如今我已对王爷无用,王爷何不放我走?”
喝完药,萧倾城还是忍不住开口。
司妄神情微顿,转而询问,“我若是放你走,你又该去何处?”
是啊,天下之大,却无她一处容身之地。
但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愿留在这儿。
宋乔就是一个例子,没了她,还会有别人。
见萧倾城不说话,司妄也知晓她是因为担心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于是便坦然告知:“我已告知陛下,留你于府内,至于侧妃,你不必担心。”
萧倾城不言,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放她走了。
也罢,先养好伤再说。
司妄离开后,便吩咐暗竹日夜守候。
其实倒也不怕宋乔再上门找麻烦,就怕她暗里派尚书府的人来找不痛快。
毕竟宋乔再闺中时就是尚书府的掌上明珠,养成了骄纵的性子,此番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翌日,萧倾城从榻上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瞧见蕊心坐在脚踏上打瞌睡。
想到那日被宋乔关入土地堂,蕊心也被带走,如今再见倒是憔悴不少。
“你回来了。”萧倾城撑起身子出声。
蕊心惊醒,一见萧倾城微微一笑,“是,奴婢回来了。奴婢服侍您起身。”
微凉的指尖被萧倾城触碰到,她微微蹙眉,“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怎么那么快就过来了,你回去再多休养几日吧,我这儿也不用时时伺候。”
闻言,蕊心扑通一声跪在萧倾城面前,吓得萧倾城立刻起身要扶,却听见蕊心眼眶通红的看着她,“奴婢实在不值得姑娘这般费心。其实奴婢本是侧妃院里的粗使丫鬟,若非有幸伺候姑娘,怕是早已被宋侧妃打死。”
“奴婢本就是贱命一条,能得姑娘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三生有幸。请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一番肺腑之言让萧倾城心中感叹,连连将人扶起,“快快起来,地上多凉啊。你身子还没好全呢。”
“我没想让你走,只是侧妃下手狠辣,我担心你身子承受不住,再这般操劳,日后要落下病根。”当日蕊义无反顾的护着她,实在打动萧倾城。
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蕊心当初护着她,她必然不会忘恩负义,在能力范围之内的自然要帮她。
“只要姑娘不赶奴婢走就好。”小丫头终于破涕为笑。
用过早膳后,待在房中甚是无趣,主仆二人便打算转转王府。
摄政王不愧为当朝第一权臣,因着还有陛下皇叔的身份,府邸是京中最大的。
凌轩阁位于司妄主院东侧,出了垂花门往西侧再走便是府中最大的花园。
一片小湖位于正中,四周杨柳依依,一座凝花榭坐落于湖中,九曲桥蜿蜒曲折的连通水榭,湖面上荷叶装饰,倒也不显沉闷。
府中只有侧妃一个妾,正妃未娶,司妄又时常不在府中,如今萧倾城和蕊心二人行走在环湖小道上,入眼净是美景,只时不时路过几个婢女,实属有些冷清了。
“你家王爷怎么会纳侧妃?”
宋乔的脾性她如今算是了解了,司妄看起来不像是对她有感情的样子。
蕊心闻言,心中暗暗叹气,“侧妃是如今尚书府家的千金,在闺中便有骄纵的性子,当初只是在王爷班师回朝时远远瞧上一眼便爱慕得不可自拔。当年王爷击退外敌,朝中还有不少前朝余党。尚书大人为了女儿的心意,甘愿诚服王爷,但要求是要王爷娶侧妃。“”
“那照如此看来,你家王爷并不愿意。”萧倾城说。
蕊心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侧妃进王府有三年了,连房都没圆,可不就是不喜欢。”
朝廷上的是萧倾城虽然知之甚少,但也明白一个道理。
能用少的代价换来大的收获,这是权者最需要的。
可,当初司妄为什么不用她去跟赵卓做交易呢,难道是没谈拢?
作为一个亡国公主,谁会费劲心思的抓回去杀了,无非就是燕国望族不满赵卓,赵卓想杀鸡儆猴罢了。
虽然当时已经传出王族皆死的流言,但在刑场上并未出现永宁公主,想来还有不少人相信萧氏不灭吧。
可仅仅是她一人,纵使想复仇有能如何呢。
她怕是连赵卓的门都进不了。
蕊心见萧倾城一直沉默不言,便寻了个狗尾草编了只小兔子,笑着说:“姑娘你看。”
“手真巧,这是只兔子?”萧倾城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轻轻接过,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奴婢的娘亲教奴婢的,幼时在田埂边有许多这样的草。奴婢的娘亲可厉害了,还会编九尾狐,小狗,可惜奴婢就会编这个兔子。”说起从前,蕊心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自幼生活在王宫中的萧倾城自然是没见过,倒是觉得稀奇。
就在萧倾城拿着狗尾草编成的小兔子仔细欣赏时,忽地发现高楼之上有一白衣人正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此时正盯着她的方向看来。
“那是何人?”
萧倾城放下手中的东西,对蕊心问道。
“什么?”蕊心一脸茫然。
“就是那个楼上的……”当萧倾城再次抬手指着那高楼时,那人忽地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这让萧倾城莫名觉得一阵心悸。
蕊心还顺着萧倾城手指的方向看去,可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个什么,“姑娘再说什么?那边没人啊。”
也不知是自己看花眼了还是怎的,萧倾城再问:“那高楼是何处?”
“姑娘说的是那儿啊,那是从前的百花楼,不过几年前一场大火都烧光了,后面重建之后,有人改成了酒楼客栈,可半夜总是能听到一些女子的嬉笑声,自此便再也没有人敢留宿客栈了。”蕊心说着,可惜似的摇了摇头,“后来,这楼就荒废至此。”
闻言,萧倾城灿灿的收回手,对蕊心道:“该是喝药的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回程途中,萧倾城再次看向那高楼,残败的楼上纱帐随风飞舞,恍若那白衣男子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