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少女忽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瞬间,周遭的一切皆化为虚无,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
耳边是蕊心轻柔的声音,一只手在背上抚-摸着,安慰她内心的恐惧。
萧倾城缓缓睁开双眼,眼中蕴含的泪水涌出,滑落在脸庞,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蕊心的手背上。
“公主别怕,奴婢一直在。”蕊心知道萧倾城醒过来了,低声道。
原来,她就是如今燕王追杀的前王室公主,怪不得在行宫中一心求死,王室中人皆被杀,肚子一人存活在世间的痛苦并非是常人能忍受的,更何况还是个自幼被娇宠的公主。
怪不得侧妃这么鞭打都不说一句话,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若是王爷没有将她带回来,一个人该如何在燕国境内活下来,蕊心都不敢想。
“你都知道了。”萧倾城坐直身子,通红的眼眶似乎还盛满泪水,粉-嫩的鼻尖和脸颊看起来楚楚可怜,娇柔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姑娘放心,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蕊心先向萧倾城保证,又说道:“只是奴婢心疼姑娘,经历这一遭,姑娘附和撑得下来的奴婢都不敢想。”
萧倾城微微叹息,“撑不撑的下来,反正都已经过来了。只恨我无力为家人报仇,都不知者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日夜梦见往昔欢乐的景象,又转眼间变成那日分别,她能想象到父王母后和王兄是遭遇了怎样的对待,可她却没办法报仇,自责,愧疚,仇恨占据了她的内心。
“姑娘千万别这样想,奴婢虽不知什么国家大事,但奴婢随王爷如燕国的时候就听说了。那赵卓毫无人性,对原燕王旧党下了抄家旨意,举国上下不服,各望族更是不满,纷纷联合抗-议赵卓,赵卓又不敢动他们,于是便想寻公主你来以作威胁。”
“姑娘,还是有人在对抗赵卓的,这样的人不配为君主,姑娘莫要伤心了。”
蕊心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萧倾城,却没发现萧倾城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如此说来,那些各望族是拒不配合赵卓的了。”
想到这儿,萧倾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有那么多人不服赵卓,那赵卓可以反,她岂不是也可。
“是啊姑娘,所以姑娘不要难过了,恶人自有天收,他不会有好结果的。”蕊心感同身受般的咬牙切齿,相信天道有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
可萧倾城却不这样想。
若是天道有眼,那为何父王一生为民却还沦落到这种下场,王兄从不爱上战场杀敌都还被逼披上战甲,母后年年为国祈福,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到底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苍天无情,皇族亦然。
与其祈求上苍,还不如亲手宰了那狗贼,以慰亲人在天之灵。
思及此,萧倾城心中按下决心,此处不必多留,她要报仇!
暖黄的烛光摇摇晃晃,映照在萧倾城的脸上忽明忽暗,令人分不清真伪。
蕊心没有看清萧倾城的眼神,以为自己的话安慰到了她,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柔声道:“姑娘睡吧,奴婢就在这儿守着,姑娘不必害怕。”
“好。”
此时得从长计议,蕊心是王府的人,她若是走了蕊心免不了要责罚,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长夜漫漫,房中再次陷入黑暗,只有屋外清冷的的月光给予些许慰藉。
萧倾城侧身朝外,单手枕着胳膊,目光看着远在天边的月亮:月亮啊,若你见到我的挚爱亲人,请告诉她们,我会让赵卓亲自下去向你们道歉。
翌日清晨,萧倾城难得心情好些,多用了些早膳,蕊心以为是昨夜的开解起到了作用,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收拾好碗筷离开-房间的时候遇到了暗竹,暗竹见着丫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忍不住出口问了句,“发生了何事这么高兴?”
“哼,你个大男人懂什么。”蕊心傲娇的小嘴一撇,昂首挺胸的就走了。
暗竹在后面一脸茫然,想不通后转身进入了房中,一见萧倾城正坐在窗前抄写佛经,拱手道:“姑娘,王爷请您去出府游玩。”
萧倾城放下手中毛笔,心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还正想着出府瞧瞧京中路线呢。
“好,替我转告王爷,我更衣后便去。”
大靖皇朝来往各地商贩众多,不少骆驼和马车来来往往,街道上的人走走停停,摩肩接踵。道路两侧的小贩叫卖着,阁楼上挂着各家店铺名称的旗帜,随风飞舞。时不时还能瞧见路边的杂技围满了看客。
这等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是在王宫和王府里从未见过的,一时间倒是让萧倾城来了性质,坐在马车上的她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全然不顾坐在马车里的司妄。
见萧倾城来了兴致,司妄便开口询问,“想下去走走吗?”
“可以吗?”萧倾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回头看向司妄,眼中满是兴奋。
“自然。”
难得萧倾城心情好,司妄也被感染起来。
一行人下了马车,萧倾城带着蕊心东瞧瞧西看看,想两只小蝴蝶般来回飞在各种花朵间。
“蕊心你来试试这个。”萧倾城笑眼盈盈的拿起摊位上的一只簪子,仔细的在蕊心发间对比。
蕊心小心翼翼的拉下萧倾城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司妄。
主子在这儿,她不敢太放肆。
可心思在就飘在萧倾城身上。
见此,萧倾城回头看了一眼司妄,秀眉俏皮的一挑,勾唇一笑,“没事儿,有我在,不怕。”
蕊心再看向司妄,只见男人负手而立,站在人群中显得卓尔不凡,眼眸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也不出言阻止,想来应该是并无大碍。
于是这才敢放心下来陪着萧倾城一起玩闹。
“奴婢觉着镇国好看,姑娘试试。”
“我觉得这个也好,对了,你试试这个。”
“老板,我们这两个多少钱。”
两个人一会瞧瞧这个摊子,一会儿又看看那个摊子,倒是忙的不亦乐乎。
跟在二人身后的暗竹可是遭了罪了,跟着她们俩身后只顾着掏荷包付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穿梭在人群中。
总算是有个杂技团让萧倾城停下来了,只见台上的一男子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只火棒,嘴里含着一口酒,做了几个动作后,朝着火把上猛地突出一口酒,火焰瞬间非得几丈高,惊得人群中发出一声声赞叹。
这也可算是能让暗竹歇歇,手上买下的东西沉的都让他觉得手臂发酸,练剑时都不这样觉得。还有脚底的酸胀感让他不适,他莫名有些想念在府中练功的时候了。
侧头一看自家王爷仍旧保持着那一副柔情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王爷就让她们这么玩儿吗?蕊心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司妄闻言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若是你能让她这么开心,你也可以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