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自己都还病着,想那小子做什么。”
“他好得很,听说还带了个中枪的女人去圣玛丽医院急救。这几天怕是都守在那。”
娘说的应该是宋芝莲,蒋栀想。
她替萧沛之挡了一枪,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娘,我的东西呢?”蒋栀蓦然想起那只兔子茶洗。
秦淑蓉打开病床旁的抽屉,她的物品都在里面。
一只兔子茶洗,一盒口脂,还有……一只珍珠袖扣?
“娘,这是谁的?”
蒋栀拾起那粒袖扣仔细观察,袖扣背面还缠了一圈线头,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被硬拽下来的。
“噢哟,这我哪晓得啦,乖囡囡,先把鸡汤喝了。”
秦淑蓉随口道,小心翼翼地将一小碗鸡汤递过来。
“等等!”
4.挡了一枪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二人双双望过去。
只见那人一身白褂,疾步而来。
宽大衣片下的身躯挺拔高大。两只星眸炯炯有神遥遥望来,整个人显得儒雅斯文,恣意佻达。
他走进病房,看着蒋栀笑容和煦地说:“你刚醒,不合适喝油汤,先用点米粥。”
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摆在小几上,从里面取出一只莹白瓷碗朝她递过来。
瓷碗里装着小米枸杞粥,还冒着丝丝热气。
“……谢谢。”
蒋栀错愕地看着他,并没有接。
“噢哟,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啦,江医生。要不是你,我们囡囡可就出大事情了。”
秦淑蓉反应过来,忙伸手接过粥碗,热络地和他搭话。
“是你救了我?”
蒋栀看着他。
这时门口护士高喊:19床家属,来接电话。
“噢!来啦来啦!”秦淑蓉应声放下粥,急忙朝病房外走。
还不忘叮嘱:“江医生,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们囡囡噢!”说着,踩着高跟鞋晃晃悠悠跑出去接电话。
“你看起来好多了。”他弯了弯唇,俯身凑近她:“小爱哭鬼。”
闻言蒋栀的瞳孔倏地放大,一脸惊诧地推开他:
“你是——”
“鼻涕弟,江怀旻?”
江怀旻笑了声,“总算记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时候生了场大病,高热过后很多事情抖忘记了。
不过江怀旻这人,她还记得。他也曾在父亲的书塾受业,印象里他是个小胖墩,塌鼻梁下老挂着两道鼻涕,从前没少被她捉弄。
不过没两年,他爹升迁举家搬到洪安去了,此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做了西洋医生?”
江怀旻说:“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蒋栀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等他的下文。
江怀旻却温朗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轻柔:“来日方长,小栀。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去查房了,晚点再来看你。”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身影,蒋栀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粒珍珠扣。
突然想起来似的,她捏起那枚袖扣朝门口大喊:
“喂!江怀旻,你的袖扣!”
然而病房门口早已没有他的身影。
只能下次见面再还给他了,蒋栀想着,慢慢打开抽屉将袖扣放了进去。
“江怀旻是谁,你的旧相好?”
蓦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凉薄而低沉,带着丝疲惫的沙哑。
“萧……”
蒋栀的话梗在喉咙里,看到他平安无事,她分明是开心的,但又想旁人说萧沛之这几日都在圣玛丽医院照顾宋芝莲,便无由地觉得心口堵得慌。
“下午出院。”萧沛之缓缓走近她的病床,淡声道。
闻言,蒋栀皱眉拒绝道:“我不出院。”
“因为那个江怀旻?”
萧沛之挑眉,低沉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不快。
见他这样,蒋栀的脾气也上来了:“不关你的事。萧-少-帅。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宋芝莲去。”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萧沛之将其归为吃醋。一想到这,他方才因为那个男人郁结的心情稍稍好转。
这时秦淑蓉进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只皮箱。
蒋栀不解地看着她:“娘,你干什么?”
“囡囡,咱们错怪沛之了呀,他可是一直在念着你的。”
秦淑蓉对萧沛之笑了笑,转头将柜子里蒋栀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不知萧沛之跟秦淑蓉说了什么,竟让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秦淑蓉一面收拾一面碎碎念什么萧府军医,定能将她照顾周全云云。
听得蒋栀云里雾里。
这时门口进来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唇红齿白,面若朝阳,他朝萧沛之敬了军礼:“少帅,手续都办好了。”
蒋栀看到他递到萧沛之手中那叠雪白的纸,瞬间明白过来了:
萧沛之竟然未经她同意,擅自替她办了出院。
想到这,蒋栀心中无名火起,“我说了,我不出院!”
“囡囡呀,沛之府上有军医也有老中医,能随时照顾你的病情,不比这洋人医院强多了,这儿鱼龙混杂,简直吵的人没法休息。”
什么?
竟还要她搬到萧沛之家里去。
蒋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再次拒绝:“我不去,我要回家。”
“放心,我另辟了一处清净的园子给你养病。”萧沛之道。
“那我也不去,娘,我要回家。”蒋栀忙拉扯秦淑蓉的袖子撒娇。
秦淑蓉却拍开她的手,循循劝导:“囡囡,你爹眼下去南城盘货不在家中,娘一个人也怕照料不好你,沛之说了,他会派最好的医生给你瞧病。”说着秦淑蓉矮身附唇在蒋栀耳畔:“你放心,他和那个宋小姐的事,都是假的。”
蒋栀听到宋芝莲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天她为萧沛之挡枪的情景。
说到底,她还是介意了。
尽管将栀千百个不愿意,最后还是被接到了帅府。
萧沛之命人将‘春晖园’洒扫干净,给她静养。
蒋栀倚在床头叹气,想自己还未真正过门便宿在未来夫家,这算什么事。
见秦淑蓉要走,她急急扯住她的手:“啊娘,你不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