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阵剧烈颤抖,巨大的轰鸣声传入耳中。
我探头往窗外看去,尽量不让眼睛接触到空中的紫外线。
一辆钢铁巨兽隆隆行驶上桥面,履带碾压过路面,坦克炮口指向死伤殆尽的鬼煞群。
大吨位的坦克轻而易举撞开报废的汽车,清出一条路,后面大批军队跟随着前进。
看着行驶而过的坦克,我心说这桥质量可真不错。
一架架黑色的直升机悬停在桥面上空,绳索丢下,数名身穿黑色军装的特种兵迅速索降下来,持枪分散。
“是黑鹰特种部队!”
我倒吸一口气,听到自己的惊叹声。
所有士兵都带着黑色的护眼罩,手持191突击步枪,猛虎般向前突进,清理残余的鬼煞。
几只鬼煞拖着几乎残废的躯体,嘶叫着试图逃开,还没跑几步,就被密集的火力撕成了碎片。
他们下手干净利落,凶悍异常,毫不拖泥带水。
一只断臂的鬼煞趴在车顶,突然跃起,试图偷袭经过的黑鹰队员。
我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就见那名队员迅速闪身,将步枪甩到身后,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口径霰弹枪。
枪口对准空中的鬼煞,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鬼煞被密集的钨弹凌空轰中,整个身体突然炸裂开来,空中洒下一蓬黑色的血雨。
为首的军官扛着火箭筒,狠狠按下了发射按钮。
火箭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和浓烟飞射而出,在几只鬼煞中间轰然炸开,黑血夹带着白色的肉块四处飞溅。
军官丢掉火箭筒,抱起一挺M134格林特火神炮,冲到最前面,枪口对准了不远处仓皇逃窜的鬼煞。
我赶紧捂住耳朵,下一秒,闷雷般的枪声炸响。
电动马达带着枪管高速转动,射速高达每分钟6000发子弹的7.62毫米口径六联装机枪疯狂喷吐出火舌。
代表绝对死亡的金属风暴席卷而出,狠狠将本就濒死的鬼煞撕成了碎片和血雾。
其余的队员四下分散,三人为一小组对地上还在垂死挣扎,已经被烧焦的鬼煞补枪射杀。
震耳欲聋的密集枪声回荡在这被风雨覆盖的大桥之上。
十几分钟后,枪声停了,雨也停了。
大批的军车开来,带来了成群的军队。
我和夏月从车上下来,呆呆看着眼前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肉类烧焦的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放眼望去,大桥上铺满了了一层层的鬼煞尸体。
它们原本的青白色已经被烧灼成了碳化的黑色,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人们纷纷从躲避的地方走了出来,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后,相互拥抱着哭泣。
大桥重新回到了军队的掌控中,人声鼎沸,军方开始重新疏散人群,收拾这满地的烂摊子。
夏辰从装甲车上跳下来,一下子扑进夏月怀里哭泣起来。
“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另一边,忽然怔住了。
几名士兵围成一圈,眼圈通红。
邓华的手臂被鬼煞抓伤了,青黑的血管沿着胳膊开始向脖颈蔓延,他的眼睛也染上了缕缕腥红的血丝。
他坐在车头旁,军刀丢在身边的地面上,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见人群后面的我,对我招了招手。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
邓华的声音低沉嘶哑。
“陈冬阳。”我答道。
“小子,身手不错啊,后面那个是你女朋友?我看你俩都挺能打的,啊?”
邓华扯动干裂的嘴角,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我回头看着人群中抱着夏辰的夏月,点了点头。
邓华笑了,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我不是个称职的排长,大刘的东西,还是得麻烦你了。”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将玉坠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我。
我缓缓接过玉坠,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不叫你的战友帮忙?”
邓华露出一抹苦笑,看向身边围着他的一众士兵。
“哥们,你就拿着吧,我们这些当兵的,哪有危险往哪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哪有机会送这东西?”
我身旁一名士兵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看着那名战士年轻稚嫩,被战火熏黑的脸庞,我没有说话,默默把玉坠放进来贴身的口袋。
“咳咳!”
邓华猛烈咳嗽起来,黑色的血从口鼻涌出。
“排长!”
周围的兄弟红着眼圈,死死攥着拳头。
“我得……下去见我那帮兄弟去了,咳咳……哈哈哈!告诉你,你们这群臭小子,谁敢跟上来,老子就打断谁的腿!”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回头看去。
全副武装的黑鹰队员走了过来,他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地上的邓华身上。
“谁来动手?”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见没人吭声,他利索地拔出手枪,顶在邓华头上就要扣动扳机。
“等等!”
我大喊一声。
几人回头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来吧。”
那名黑鹰队员看着我,眉头皱起。
“你是谁?”
“让他来吧,你们黑鹰杀人如麻,死你手里,老子总感觉怪怪的。”
邓华苦涩地笑了笑。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枪弹匣退出,只留枪膛里一颗子弹,然后将手枪递给我。
我接过枪,举起对准了邓华。
周围的士兵纷纷转身离去,他们肩膀耸动,不时响起轻微的抽泣声。
“让我,作为一个人类死去吧,我不想变成那种恶心的怪物。”
邓华抬头,冲我微微一笑。
“大刘的东西,就拜托你了。”
我平稳地举着枪,瞄准了邓华的头,心脏一阵怦怦狂跳。
咽了口唾沫,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扣下来扳机。
“砰!”
黑鹰特种部队是最专业的杀戮机器,他们使用的,都是经过改装的大口径沙漠之鹰手枪。
这一枪威力十足,血红在我眼前绽放的同时,后坐力导致我几乎仰面朝后栽倒。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我握枪的手一阵麻木,手腕也是一阵接一阵的痛。
那名黑鹰队员接过我手里的枪,重新装好弹匣,转身离开了。
几名身穿防护服的人走了过来,将邓华的尸体抬上了担架,盖上了白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