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群快来了，马上登车！我们离开这里！”
拥挤的人群中，一名黑鹰军官拿着大喇叭朝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潮喊道。
一辆辆大巴，面包车重新启动。
直升机和坦克在前面开路，车队再次开动。
我和夏月这一次上了黑鹰部队负责的疏散车辆，这是一辆小型的厢式车，里面坐着十几个我们一样的逃难群众。
夏月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我却没法平静下来。
拿出手机，上面是胖龟几分钟前发过来的位置信息：
南区医院。
我给他回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或许是手机没电了。
但那里马上就要被轰炸了，他特么跑过去干什么？
我心急如焚，但却无可奈何。
正当我急地团团转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久违且熟悉的声音。
“阳子？”
我疑惑地转过头，与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四目相对。
双方都愣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的惊喜和激动。
“卧靠，虎子！”
“阳子！真是你，你丫还活着！”
我和他紧紧抱在了一起，顾不得彼此身上的血污，高兴地用力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夏月一脸的诧异，我开心地笑着，转头朝她介绍：
“这我跟你说起过的，我高中铁哥们，王虎。”
王虎此时的脸上满是被战火熏黑的印痕，所以一开始没认出来。
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母亲靠收废品供他上学。
高中毕业去参加了空军招飞的考核，顺利通过并当了飞行员，没想到会在这儿相遇。
汽车疾驰着，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向着远离那片恐怖地狱的方向开去，车上紧张恐惧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通过与王虎的聊天，我才得知，他在一次飞行任务中发生了意外。
为了保护下面的城市和群众，他错过而最佳跳伞时间。
最终在湖面上迫降，后来便因伤从空军转到了陆军野战部队。
“阳子，胖龟那小子呢？你们没在一块？”
我的表情凝重起来，把手机举给他看。
虎子的眼睛猛然瞪得多大：
“南区医院？他早不去晚不去，现在去那干嘛！”
话音一落，凄厉的警报狠狠划破城市上空。
巨大的轰鸣声从天边传来，三架战略轰炸机呼啸着高速掠过天空，飞向狼烟遍地的城市中心。
车载通讯器传来沙沙的声音：
“这里是火烈鸟，我们已到达南区医院上空，请确认友军部队已经撤出战场，请求执行轰炸任务。重复，请求执行轰炸任务。”
我的心猛地停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火烈鸟，所有部队均已撤离，允许轰炸！”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攥着手机。
车队后方，一阵阵剧烈的爆炸接连不断，火焰冲天，浓烟滚滚。
车厢都在随之摇晃颤抖，大家都默默低头不语。
“阳子，空军轰炸的是医院周边区域，还有尸群聚集的街道，不会攻击大楼建筑这些可能还有幸存者的地方，只要胖龟躲在楼里，应该……不会有事。”
虎子试图安慰我。
可我清楚，医院早就已经沦陷，那里现在就是一片血腥的地狱。
去了，无非就是在给行尸送外卖。
我无力地后仰，靠在座椅后背，捂住了有些干涩的眼睛。
柔软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夏月轻轻握住了我还在颤抖的手，眼神温润。
我深吸一口气，只能尽量祈祷胖龟那家伙福大命大死不了。
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家伙那么坏，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抬头看向虎子。
“对了，虎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吗？怎么今早突然就……”
虎子看了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原本是的，但我们低估了鬼煞，这畜生有着超乎我们想象的智慧，它们趁夜袭击了南区防线的前沿哨所，还有好几个避难所，感染并制造了大量的行尸，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虎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把95自动步枪背到身后，拿出烟点了一颗，深深吸了一口。
“它们把我们打得太惨了，前线的九连几乎全军覆没。”
他指了指身边几个同样满脸是硝烟和血迹的士兵，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一开始，我们有足足一百多个兄弟，可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一滴浑浊的液体自他眼角闪过，声音有些嘶哑。
“连长被咬了，他最后拼死把我们几个推上车，然后冲入那群鬼煞和行尸中间，引爆了身上的炸弹。”
“我算是看清了，对付这种东西，光靠枪炮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得找出这该死的病毒的抑制剂，不然，那怪物根本特么的杀不完！”
我没说话，直视着面前的王虎。
他的双眼因疲惫而布满血丝，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一双粗糙的大手上布满了老茧。
“辛苦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滋滋……火烈鸟第一纵队轰炸完毕，目标命中率70%，已消灭周边大部分敌人，请求返航。”
“收到，允许返航。”
人们纷纷扭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后方的城市。
车辆渐行渐远，我只能看到如墨般的漆黑烟柱腾空升起，飘荡在城市上空。
凄厉的警报声仿佛还在耳边盘旋，原本繁华的城市早已在战火的摧残下化作满目的疮痍。
虎子苦笑一声，指了指还在进行通话的对讲机：
“部队里流行这么一句话，战场上，步兵负责送死，空军负责收场。”
他顿了顿：
“现在，是该收场的时候了。”
又是几架轰炸机以超音速呼啸着，如高空扑击的猎鹰般俯冲向城市。
“火烈鸟第二纵队到达目标区域上空，准备投弹。”
炸弹雨点般落下，大地在颤动，新一轮的空袭开始了。
“哦豁！耶！把那些该死的怪物炸上天！”
“叫它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对讲机里传来一众士兵兴奋的狂喊，其中夹带着密集的枪炮声，还有尸群和鬼煞凄厉的嘶吼声。
“虎子，我们……还能回家吗？胖龟，他怎么办？”
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虎子轻叹口气，调整了一下通讯频道，对我说：
“好了阳子，别想太多，至少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先把你们送到空军基地避难，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