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阴云包裹住了我,剧烈的心悸几乎要让我晕厥过去。
一只手忽然搭在我肩膀上,接着,一只扭曲痛苦到极限的脸凑到我眼前。
他身上的警服破烂不堪,胸口破开一个碗口粗的血洞。
我几乎可以看到,里面被利刃搅拌地稀烂的血肉和骨头渣子。
这是在工厂那边,被我干掉的那个假冒警察的家伙!
那人嘴角流着血,阴恻恻地低声问:
“杀人什么感觉?”
“滚开!滚开!别过来!”
我发疯般疯狂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嘶声大喊,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恐惧统统发泄出来。
过了许久,身边没有一点动静。
我壮着胆子睁开眼,发现周围已经重新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所有的尸体,鲜血都已经不见了。
就连头上的聚光灯都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哆嗦着支撑起颤抖的身体,对着黑暗大吼:
“你到底想要什么?搞我一顿,这样好玩吗!”
声音却像是跌入了冰冷无尽的虚空,没有半点回声。
过了许久,黑暗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叹息,带着淡淡的悲伤。
我朝发出声音的角落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炽烈耀眼的白光从头顶照射下来。
几乎是同时,那个黑风衣如幽灵般出现在我眼前,和我面对面站立,距离不足10公分。
我被吓了一大跳,匆忙后退,站稳脚步后,放声大骂:
“靠,你神经病啊!玩什么闪现?”
黑风衣冷冷地盯了我一会,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怜悯的神色。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这个貌似不太正常的家伙,不自觉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是你,你这个疯子占据了我的身体,是你杀了他们!你这个恶魔!”
我指着黑风衣开口叫道,语气中带着愤怒,就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虚。
“是我。”
黑风衣淡淡地说,居然没有一丝反驳的意思。
“可把我这个恶魔放出来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一愣:
“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黑风衣唇角微勾,带起一抹幽冷的弧度。
他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一股慵懒和无所谓:
“这么久了,我还是只能被你关在这该死的鬼地方,你看看这暗无天日的,到处都是阴冷的黑暗,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时间长了谁受得了?”
“什么叫,我把你关进去的?”
我无法理解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呵呵,真有意思,遇到困难搞不定了就把我推出去,危险解除后就又把我关回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黑风衣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活下去,可你给自己背负了太多没用的东西,这会妨碍我。”
黑风衣越说越不满,怒气浮现在他脸上。
凌厉的暴戾气息开始从他身上腾起,身后的风衣无风地飘荡起来。
像是等待狩猎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咆哮,被一片血红笼罩的眼睛中猛然燃起一团嗜血而又疯狂的火焰。
我被他身上突然变化的气势吓到了,那股狂暴的气息如飓风席卷而过,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我周围的空间。
我感到脖子像是被一只冰冷无情的大手勒住,被那力量压迫的几乎要窒息。
连连倒退几步,离那个家伙远一点,这才勉强能喘上一口气。
刚刚抬起头,他身体一晃,眨眼间又出现在我面前。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提醒你一句,有时候那些看似无害的,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我一时被他压迫的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身上那股狂暴的气息渐渐消退,瞳孔中的血红也恢复了黑白的眼眸。
我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发觉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没说什么,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黑色的风衣缓缓飘荡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深沉的黑暗,只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
“想要活下去,就得比别人更狠!”
眼前画面一转,虎子和邝斌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身上全是破碎的血肉。
我猛地一惊,缓缓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清醒。
环视四周,还是那个熟悉的地下仓库。
大喜和刘叔躺在对面的床铺上,睡得正熟。
慧姨和小颖也睡在另一边的床铺上,夏辰倒在墙角,歪着脑袋,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头痛欲裂。
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糟了,夏月!
我摸向后腰,这才惊觉,虎子丢给我的钥匙也没了!
我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站稳了身子,扶着墙,踉跄着奔向门外。
地下仓库的门大敞着,虎子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都在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楼上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抽出甩棍,咬牙窜上了楼。
看清眼前状况的时候,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条鲜红的拖行血痕映入眼帘,从卷帘门口一直延伸到一楼一个储藏室里。
到处都是散乱的残肢断臂和内脏,腐臭味道夹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房间门口紧闭,夏月的发卡孤零零躺在那道血痕中,已经被踩碎了,上面沾满了血迹。
我来不及多想,每耽误一分钟,夏月就多一分危险。
我拼命向那边的储藏室狂奔而去,牙齿咬地咯咯作响,心里焦急万分。
要是那个两个家伙敢动夏月一下,我一定扒了她们的皮!
没有任何犹豫,我调动全身每一个细胞拼命奔跑,上去就是一记飞踢猛地踹开了门。
一瞬间,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
我惊呆了,都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夏月瘫软在地上,紧闭着双眼。
一只被卸掉双腿的行尸正嘶吼着,张牙舞爪,一点点爬向昏迷的夏月。
门外那道血痕就是它留下的。
中年女人站在房间中央,一脸肃穆的神情。
惨白的灯光打下来,将她笼罩在阴恻恻的光线中。
程露和那个跟杨武一块的青年也在这里。
三人成三角分别站在房间旁侧,看着行尸爬向夏月,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程露高举蜡烛,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