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晗给我和虎子擦了点药水，她想问什么，最终也没问出口。
房间里有不少吃的，看样子应该是从食堂仓库运过来的。
小西刚刚吃了点东西，就又出门去找邱老头了，还是一样的无声无息。
他似乎天生不爱人多热闹的地方。
“邝队，还是没联系上李队长他们，他们好像关闭了无线电。”
大海向邝斌汇报道。
“无所谓，到时候李队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邝斌说完，转头看向我和虎子。
“你们确定要去？这可不在任务范畴之内。”
虎子站起身，迎着邝斌疑问的目光点点头：
“既然知道胖龟那家伙在这，我们就必须去看看。如果等李队救出了董博士，而我们还没回来的话……”
虎子扭头看向我，我接过话头：
“那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带着夏月她们直接走。”
邝斌面色第一次有些沉重：
“你们俩可要想好，这不是闹着玩。”
我和虎子对视一眼，同时重重点了点头。
邝斌没说什么，丢给我一个对讲机：
“撤退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尽快跟上来。”
我接过对讲机，走到床边依旧昏迷的夏月身边。
看着沉睡中夏月精致白皙的脸庞，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蹲在床边，我牵起她有些微凉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柔声说：
“夏月，我知道你能听见，抱歉，我得暂时离开一阵子，你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弹琴给你听，昂。”
我轻轻放下她的手，转身准备迈步离开。
手心忽然一紧，一股力量拽住了我。
我浑身一滞，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去。
夏月的手指正扣着我的手，拽着不肯松开。
她双眼依旧紧闭，长长的睫毛耸动。
眼角有晶莹的珠光缓缓滚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两道印痕。
“夏……夏月？”
我听到自己惊诧的声音。
“阳子，我们该走了，早去早回。”
虎子最后检查了一下枪械弹匣，啪的一声推入弹仓，上膛。
我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拨开夏月的手，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乖，等我回来。”
直起身的时候，我脸上的犹豫和留恋已经一扫而空。
接过邝斌递过来的手枪弹匣，推入上膛：
“小西去找邱老头了，所以暂时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邝斌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什么。
我冲虎子点头示意，两人一起迈步走了出去。
房门在身后关上，虎子撞了我的胳膊一下，一顿挤眉弄眼：
“喂，真舍得把媳妇留在这？其实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我翻了个白眼：
“靠，高中的时候无论是逃课打架还是抄作业，咱仨都是一起的，少了谁都不行！况且那丫的还欠我一顿烧烤。”
虎子一笑，牵动脸上的淤青，冲我举起拳头。
我也握拳，跟他在空中对碰了一下，随后两个身影快速朝楼下跑去。
“对付行尸尽量别用枪，节约子弹，留着对付黑骷髅和鬼煞！”
我朝虎子提醒着，自己也把枪别在后腰，抽出甩棍和军刀握在手里。
虎子点头，将步枪甩到身后，拔出军刀，两人并排直奔10层而去。
确实如那些人所说，黑骷髅调动了群众的力量。
走廊地面洒满了A4纸打印出来的，关于夏月的“通缉令”。
有的甚至是被贴在墙壁上，贴满了一整排。
甩棍呼啸着横扫过去，将一只吼叫着扑上来的行尸砸得歪倒在墙边，
跟着我的军刀狠狠横刺出去，将它腐烂的脑袋捅穿，大片的黑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墙上的通告。
我拔出军刀，行尸的尸体瘫软下去。
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刚刚被杀死的行尸。
虎子抬腿猛踹开最后一只行尸，顺手将军刀从它头颅中抽出，拿它的衣服擦了擦血迹。
“阳子，这么找太慢了，邱晗说他们失散的时候是在10层，可胖龟那家伙猴精猴精的，他不一定都跑哪去了。”
我看着地上遍地的尸体与横流的黑血碎肉，低头沉思着，忽然眼前一亮：
“虎子，你还记得咱们上学的时候，逃掉课间操，去阶梯教室搞演唱会吗？”
那阵子我们仨经常一块借肚子疼为由翘掉跑操，去综合楼的1101号阶梯大教室“演唱”。
一个人手里拿着没开麦的话筒，站在台上，对着下面空荡荡的百人座位各种一展歌喉。
乱七八糟什么难听唱什么。
其余两人要么抱着扫帚当几天玩摇滚，要么当观众在台下呜呜嗷嗷的叫唤助兴。
当时，1101这个数字成了我们的暗号，甚至我们仨还建了个小群，群名就叫1101。
有一次胖龟嚎叫的实在太惨绝人寰，被路过的保洁和门卫大爷听到，吓得差点心脏病发。
我们仨喜提三天停课，外加师生面前当众检讨。
虎子一愣，随即脱口而出：
“1101？”
我点点头。
“与其这么乱找，不如一块汇合。”
虎子摊开医院的地形图，指了指位于12层的广播室。
“那就去这里，我们用广播通知他，然后再下楼汇合。”
说完，虎子一脚踹开一扇房门，浓重的腐臭与发霉气息铺面而来。
我急忙冲到窗前打开窗户，几乎是同时，楼下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是191和AK的声音，看来李队长他们跟黑骷髅已经交上火了。”
虎子侧耳倾听了一会，对我说道。
“下楼太危险，我们索降下去，你行吗？”
我看着他都把绳索掏出来系在窗户框上了，苦笑一声：
“那还有啥法，楼下打得正欢，咱总不能直接撞上去吧？”
虎子一笑，将安全绳系在我腰间，紧了紧。
“上次商场5楼下来你都没事，这次也一样！”
他说着，跳上窗边，扶着窗口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站在十几层的位置，脚下是几百米的高度，冷风灌进来，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从这里可以一睹外面街道的惨烈战况。
密密麻麻的尸群在汹涌着咆哮，鬼煞高速跳跃在街头巷尾之间，神出鬼没。
武装直升机盘旋在街道上空，机炮的金属风暴在怒吼着疯狂犁地。
一个个大功率巨型紫外线探照板将守军阵地围了起来。
数挺重机枪疯狂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形成了一张交织而成的火力网。
撞上去的行尸和鬼煞瞬间就被撕成的无数碎肉和血雾。
天空中不时有战机高速轰鸣着掠过，地面上重型坦克在隆隆着向前推进。
坦克炮口闪过火光，整个车身狠狠一颤。
炮弹呼啸着落入尸群，血肉翻飞，冲天的爆炸震得整栋大楼仿佛都在摇晃……
虽然有虎子指导，但我索降的过程依然一言难尽。
当我狼狈地荡进12层广播室的窗户，然后结结实实拍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的时候，虎子已经解决掉了游荡在广播室里的零星几只行尸。
我吃力地爬起来，走到话筒前。
一番检查后，还能用。
“怎么说？直接说去1101，所有人都能听到，包括黑骷髅，可能会引来麻烦的。”
虎子有些担心。
我握着话筒，紧张地皱眉思索着。
“那就，用只有我们才能听懂的语言。”
虎子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要……”
“我们当时在学校的1101干了什么，现在就还干什么，胖龟那家伙听到了会明白的。”
我缓缓举起话筒，心里默念，有心脏病的大爷大妈，对不住了。
虎子急忙捂住了耳朵，深吸一口气，我扯开吓死人不偿命的嗓子，开始对着话筒狂吼：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我要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儿，赶紧跑，轰隆一声学校炸没了！”
整个医院的走廊都回荡着我鬼哭狼嚎的歌声，甚至连楼下191与AK对射的声音都暂停了几秒。
虎子趴在门口，门外成群的行尸被都走廊尽头挂着的喇叭吸引过去了。
他转过头，示意我继续。
我气沉丹田，回忆着我们当时唱过的歌词，再次扯开喉咙嚎叫：
“晚风吹过烧烤摊，全特么单身汉！没有美女的夜晚，真特么真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