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忽然出现的卡尔,阿道夫的表情很是奇怪。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更多所展现出来的,像是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激动和诧异。
只是这个表情,仅仅在他脸上停过半秒,便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至于卡尔的反应,就要明朗许多。
他直勾勾地盯着阿道夫,那股积压许久的怨气,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脸上。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还有雷蒙?!”他质问道。
“出卖?”阿道夫扯唇一笑,面色中皆是阴骜。
“因为,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回事啊,”他声音忽然激昂,“只有希布伦塞,只有伟大的国王,才是我永远的追逐。”
“你们兄弟,不过是两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一样的愚蠢,还都带着那种让人厌恶的正义感。”
卡尔不由得浑身颤抖。那言语犹如刀锋一般,在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沉了口气后,他再次开口:“阿道夫兵长....”
“停!什么兵长?”阿道夫上前一步,亮出他金灿灿的勋章,“叫我少尉,我现在是希布伦塞的少尉!”
卡尔暗自一怔,苦涩道:“那么好,阿道夫少尉。”
“我只想再问一件事。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朋友?”
“朋友?”
阿道夫不忍笑出声来,像是与傻子对话时,所流露出的嘲笑。
“别开玩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把你当朋友了吧?相反,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而现在,我将以希布伦塞的名义,处刑你们这些叛党!”
阿道夫随即振臂一挥,数以千计的宪兵,开始呐喊着,朝卡尔他们奔涌而来。
卡尔仍僵在原地,沉浸在那些叫他悲愤的话语之中。好在被文森特及时推开,才侥幸躲开一刀。
“喂,小子,”文森特拔出短刀,朝他说着,“你以后想死的话,我不会管你,但这次不行....”
“因为我答应过首领,要带你回去见她。”
说着,文森特就忍着疼痛,像个杀神般钻进了人群。
至于哈珀,也用坚实的鳞甲,扛在最前面,抵御着宪兵们的刀刃。
但这伙士兵,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鬼兵,杀之不尽,倒了再起,让本就有伤的文森特,渐渐不支。
最后,他只是凭借肌肉记忆,挥刀砍下,抽刀拔起。直至刀刃砍断了,匕首用光了,才颇感无力地扬起头。
哈珀见他体力殆尽,忙将他推至远处,自己再次顶在了前面。
面对如此坚实的庞然大物,士兵们也犯了难题;倒是一旁阿道夫,仔细琢磨起了哈珀的鳞甲。
他叫所有士卒后撤,摆手叫一排持着步枪的士兵,顶在了最前。
看到那排漆黑的枪口,哈珀不禁心中一颤,咬紧了牙关。
虽说,他不惧怕这种枪支,但相比于冷兵器来说,子弹的持续打击,还是会让他遭受多多少少的伤害。
伴随百余支步枪齐射,子弹划过夜空,如雨点般落在哈珀的鳞甲之上。
之后,他的磷甲上便开始出现裂痕....
恰逢这时,团长巴顿也亲临了现场。
看到哈珀全副武装的状态,他颇有兴致地拎起斧头,笑道:“这不是刚才那个人吗,让我去会会他。”
话落,巴顿便举起那柄百斤重的巨斧,冲至哈珀身前,奋力劈了下去。
斧刃与磷甲激烈碰触,发出巨大的声响,哈珀渐感吃力。
随之巴顿加重了力道,那斧头硬是突破了磷甲,在他的胸口处,开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哈珀猛地后撤几步,单膝跪于地上。
眼瞅文森特和哈珀接连负伤,珍妮显得很是惊慌。
卡尔则拿起军刀,挡在了几人的身前,又被后面的哈珀,做出了阻拦。
“珍妮,你赶紧带他过桥,我会尽量...帮你们拖住。”
哈珀极力的交代着,身体却表现得尤为诚实。
他低头看下胸前的伤势,发觉那道豁口,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只怕短时间内,很难愈合。
文森特也艰难地站起身来,一面向卡尔索要他的军刀,同时摆出副视死如归的态势。
“把刀给我,”文森特说,“你只管跟珍妮离开,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不走…”
卡尔缩了下手,强硬地回绝道:“要是抛弃你们,独自逃走,我这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抛弃?”
文森特愣了两秒,嘴角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很快又冷笑一嗓,现出了强势。
“别傻了蠢货,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感到自责。”
他阴着脸道:“我不过是在完成任务罢了。何况你一个新兵,仅凭着一腔热血,可扭转不了局势。”
卡尔没去理会这些说辞,转而面朝敌人:“新兵怎么了。有这说教的功夫,倒不如关心下自己。”
文森特也愣了一下,见他去意已决,脸一侧,闷头坐回了地上:“随你吧。”
只是等真交手,卡尔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弱了。别说是向阿道夫寻仇,仅是三两个寻常士兵,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反倒是不远处的阿道夫,正欣赏着他的狼狈,笑声越发的放肆。
“怎么了,卡尔,”他戏谑地说,“你不是要向我报仇吗?”
他将脖领一拉,亮出那毫无别物的脖颈,像是炫耀一般,朝对方展示着。
“这就是你们这对兄弟,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阿道夫小人般的嘴脸,让卡尔的心中一阵恼火。竟未注意到巴顿,已然将一柄飞斧,掷了过来。
待再次回神,那飞斧已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珍妮一把将卡尔推开,自己硬生生被斧头所砍伤。
“啊....好疼...”
珍妮一下瘫跪在地上,小脸霎时苍白,泪如雨下,却不忍直视胳膊上的伤口。
卡尔急忙蹲下,试图查看她的伤势;但阿道夫,已然不想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一声令下后,士兵们再次涌了上来。
卡尔一时心急,拼命思索着解决的办法,不由得回想起,在神道院下面,遇到的那位老人。
【要是碰到困难,就把这药服下,它必定会帮助到你.....】
老人的话在记忆中回荡,卡尔紧忙翻了翻口袋。幸好摸索半天,那颗药还在。
眼瞅士兵越逼越近,他顾不得迟疑,直接将药含入口中,咽了下去....
……
疼,一股垂死般的痛……
卡尔捂着脑袋,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强行注入,疼得他拼命嘶吼,撒泼打滚。
这一幕,也着实逗乐了第八兵团的士兵们,纷纷止住脚步,看着卡尔在地上鬼哭狼嚎。
只有一旁的阿道夫,微微地皱起眉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在四下的哄笑声中,他看见卡尔不再痛苦,并缓缓站起身来。
最让人惊诧的是,那脖子上的项圈,居然断裂,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