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如银!
姜晚柠狠狠打了个喷嚏,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长平侯府,整个人精神状态浑浑噩噩,
“小小小小姐,分分分分明就是一捧淤泥!”九敏鼻孔里塞着两团纸,信誓旦旦,边给她反复净手,边给她查漏补缺,“今今今今日救小姐的就是谢云逸谢大将军,他可厉害了,马马马马屁股上的那枚毒针就是他发现的........”
“谁特么又要害我?”听到这么劲爆的信息,姜晚柠一下清醒过来!
这哪是穿越时空,分明是穿越火线!!
“不不不不知,谢谢大将军正在调查。”九敏用巾帕擦干姜晚柠的手。
“嗯~那谢将军为何带着半截假面?”姜晚柠确定手上没味儿才放下心来,
“有有有有人说将军因为战场上受过伤,脸上的疤痕过于丑陋;也有人说因为将军容貌过于妖孽在战场上没有威慑力,众说纷纭,从不曾有人见过真容!”九敏一聊谢将军,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嘿!你这丫头,提到谢将军,话都说顺溜了!”姜晚柠忍不住打趣九敏。
“谢谢谢谢大将军保家卫国,英勇神武,就就就就算面容丑陋,在奴婢心中也闪闪发光!”九敏一番正色陈情。
“行行行,你家谢将军英勇神武!”净完手的姜晚柠来到桌旁,瞅着眼前几个馒头、一小碟咸菜,“堂堂长平侯府,伙食咋就这么差?一日三餐就吃这.....”
到目前为止,在长平侯府吃的最好的一顿,就是那盘杏仁酪了!
“夫夫夫夫人之前说过,小姐不得上桌吃饭,只只配和下人一起....”九敏替姜晚柠倒了杯茶,眼眶微热,“以以以以前连白面馒头都都都都吃不上......都是些泔水剩饭....
”
原主过的啥鬼日子!
凭她九十九斤反骨外加一斤排骨,岂能容他们欺凌!
“
惯的他们,我这暴脾气!!”姜晚柠抓起茶盏就要砸,可一看那斗笠茶盏形状讨喜,是个古董,只能珍惜的轻轻放下。
同一时间,目光在茶盏上游走的,还有长平侯沈伯钧。
书房内,沈侯爷端起茶盏,茶香萦绕鼻尖,他慢条斯理的抿上一口,
“俊辰啊,今日凯旋宴上发生之事,你怎么看?”
沈俊辰想起暗潮汹涌的宴会,脑中复盘了整个过程,“皇上用一杯假毒酒,即试出了谢云逸的衷心,又让弹劾之人统统闭上了嘴!谢云逸审时度势,急流勇退,拒绝加封,以安圣心。”
“削弱兵权势在必行,却只能徐徐图之,我大雍和北蛮虽签订十年休战协议,但北蛮人向来奸诈,皇上也有所顾忌,固作此权衡...”
沈伯钧点了点头,“同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当初,我兄长若能像谢云逸那般洞悉圣意,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时也势也,父亲不必伤怀!”沈俊辰劝慰,“又有几人能做到,功高盖主主不疑。”
对这个嫡子沈伯钧是满意的,长平侯府武将世家,自弃武从文以来,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长子身上。
“父亲,此去锡洲遇见一人,让我想起住在墨染舍的那位...”自见过陆礼,沈时安心头一直萦绕不安的情绪。
“过去那么多年了,又提作甚!当初他重病而死,你虽年纪小,却也亲眼目睹!”提起此事,沈伯钧登时拉长了脸。
长子聪慧,老二在宫中为妃,老四乖巧。
独这老三,让沈侯爷咂摸不出个味儿,“说一说陆家的情况!”
沈时安依言,将陆家发生之事一一详述。
听完后,沈侯爷皱眉沉思,静默不语。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陆婉婉回去便能继承家产,没想到陆家留了后手。
“去花厅!让你媳妇过来问话。”
不消片刻,姜晚柠的门外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少夫人,还请移步花厅,侯爷和夫人有话要说!”
王氏身边刘妈妈的声音,简单的一句话,愣是让她说出了五分轻蔑,五分狗仗人势。
姜晚柠呸了一声,心道来的正是时候,老子刚好试探他们一番!
姜晚柠来到镜前,整理好自己乱糟糟的发髻和心情,随手拿起刚刚那个茶盏一边把玩,一边跟随刘妈妈来到花厅。
花厅内,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她淡淡的扫过在坐的列位,默默行礼。
上座雕花椅上的中年男子便是长平侯,衣着考究,深陷的双眸闪烁着精明狡黠的光。
他一脸慈祥的看着姜晚柠,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亲近:“婉婉啊,此去锡州,你与时安将你父亲丧葬事宜办理的很是妥帖,辛苦了!你父亲唯独放心不下你这个女儿,以后啊,我便是你的嫡亲父亲,这侯府的家人便是你的嫡亲家人!记得要对家人好一些!”
姜晚柠微微一愣,说的好好的,咋到最后一句话就变味了呢?可真有你的。
长平侯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听时安说,你父亲早前已将名下的产业悉数交由亨通钱庄代为打理,你一届女流,此法也算得当,不过你父亲留下信笺,叮嘱你为长平侯府生下后人,才能继承,可有此事?”
听时安说,听时安说,老子屡遭暗算,你咋不说?
姜晚柠抿了抿唇,黯然道:“确有此事,家父深知侯府仁义,待我不薄,自是希望夫君与我夫妻恩爱、共育子嗣!儿媳也深以为然!”
别怪老子阴阳,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要有点逼数!
话锋一转,她试探道:
“不过,我与夫君成婚五年有余,依旧无所出,心中愧对侯府,思虑再三,还请准许我与夫君和离!夫君也能再续良配!”
陆家的钱烫手,她不能要,也要不了!
长平侯听到姜晚柠提出和离的请求,眉头微皱,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目光深沉地落在姜晚柠身上。
王氏目光锐利,敏锐地捕捉到侯爷的不悦。
她看着姜晚柠,冷哼一声,仿佛在嗤笑她的胆大妄为,手指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流露出一种即将发作的迹象。
长平侯深深看了王氏一眼,传达“冷静”的暗示。
接着,他缓缓开口,语气深沉:“婉婉啊,这些年你和时安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你们还年轻,需要时间去磨合。况且这是你父亲的遗愿,他希望陆家的家产能够在你们的后代中传承下去,若不遵守便是不孝!此事万不可儿戏!
”
哦,原来在这等着呢!长平侯府也觊觎陆家那笔钱呢~
王氏一听这话,终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怒火、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你这蠢货,居然敢提出和离?反了天了!”
她猛地几步走到姜晚柠面前,举起手准备给她几个大嘴巴子,
姜晚柠扭头一个杀人目光射去,一下就让王氏会想起半个月前被掰断手的惨痛记忆!
王氏不由地瑟缩了一下,停住了动作,脊背一阵发凉。
坐在一旁的沈时安,一直神色淡漠,仿佛对整个场面置若罔闻。
然而,在侯夫人动手的瞬间,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立即出手制止,
他缓缓站起,走到姜晚柠的身旁,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复杂,“婉婉,和离对女子名声不好。再则你父亲过世,二叔伯和三叔伯又虎视眈眈,你一介女子怕是....”
这话听起来,没有明确支持,也没有明确反对。
姜晚柠脸上没有太多波澜,不带任何表情地看向沈时安。
就你能装是吧!
见气氛僵持,长平侯世子沈俊辰和夫人柳氏交换了一眼后,他温和的走到王氏的身边,”母亲,有话好好说,弟妹的父亲刚刚过世,正是伤怀之时,应该多加包容。”
王氏仍然保持着不满的表情,不悦地瞪着姜晚柠。
与此同时,柳氏走到姜晚柠身边,她缓缓抬手,轻拂着姜晚柠的衣袖,传递着一丝温暖,柔声说道:“弟妹,时安的话在理,和离之事当不得儿戏啊。”
四小姐沈郁柔,则是不屑地看着姜晚柠,轻蔑地笑了笑:“和离好呀,反正不可能找到像三哥哥这般好的。也不瞧瞧自己的出身,一介商贾,当初便是高攀,如今又死了父亲,再想嫁个侯府这般门第的,怕只能入梦去寻了!”
四小姐神情自信,目光中透露着一种优越感,仿佛姜晚柠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沈俊辰神色微沉,语气中带着不满呵斥道:“
小妹,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沈郁柔轻轻耸了耸肩,好似对哥哥的责备毫不在意。
借着今天这机会,姜晚柠倒是把侯府的几个主子给认全乎了,唱红脸的、唱白脸的、还真是各司其职!
她心道:老子的唾沫是用来数钱的,不是用来跟你吵架的。
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姜晚柠在九敏的搀扶下略显疲惫地走出花厅,看似接受劝服,一脸黯然。
走出花厅后的她并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趁着昏暗的灯光,悄悄藏在墙角。
花厅的仆人陆续撤出走远,姜晚柠得意的轻轻打了个响指!
等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