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哭道，“怎么没报？这汇织坊早就买通了任大人。”
今日胡金鑫鼓起勇气拉住陆妍，其实也只是想提醒她，想要在州府做这买卖，得罪了汇织坊，那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夫人还是早些放弃了吧。”
谁道陆妍脑中闪过一道光，说不定这正好是个机遇呢！
“他们只是控制住了布坊的进货渠道？那出货呢？”
胡金鑫道，“倒是有些老主顾合作久了，图便宜，还是会来拿布，只是我这的这些货您也瞧见了全是些废布，那些个主顾就是留，也留不长久了。”
他惋惜的叹道，“这些绢布，穷些的人根本不用，造价高，却又不如棉麻奈用……”
陆妍起身，细致的扫过这里的布。
的确是花色陈旧，跟隔壁汇织坊比，没有任何优势。
可是到了今儿，就不一样了！
这些布终于遇到了它们心软的神！
陆妍脑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她重新坐回胡金鑫面前，慎重的开口，“胡掌柜，你跟我合作怎么样？”
胡金鑫狐疑的抬眼，陆妍继续说，“您缺的是花色和新意，我卖的就是花色和新意，若是我能将你这的旧布绣制上新的样子，那岂非双赢？”
胡金鑫上下打量着陆妍，这县令夫人身材丰0润，穿着打扮的确质朴，却在细节上加了几分巧思。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做了这么久，对于人的审美很是有几分见地。
见他面色松动，陆妍继续劝诱道，“咱们的合作，我并不需要您将我的样子买下来。”
“啊？不要？”
胡金鑫还从没听过有人提这样的要求呢。
别人都恨不得将这样子藏成宝，卖的越贵越好，这位夫人怎地反其道而行？
难不成……是个傻的？
陆妍也不多做解释，她顺手掏出了昨日画下的几张样子。
胡掌柜本不过是觉得抹不开脸面接了过来，谁知一张张看下来，越看越是惊喜！
尤其是那副牡丹图样，他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趴在上头一点一点看的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研究什么得道天书呢！
“这，这妙啊……浓墨淡彩，虽还是个样子，可若是能绣在成衣上，那怕是被蝶儿当成真花都未可说，还有这张，荷畔生辉，竟是还滴上了水滴！尤其是这几滴水滴一下子就出了新意。”
他抬头看了眼自己架子上的布匹，近些时候时兴的花样大多是梅兰这样技艺色彩都不需要十分用心的花色。
一来成本低廉，二来中规中矩，不容易压货。
只不过坏处也一样，客人能从这儿买，自然也能去其他布庄买。
早几日听闻南边那些富庶的地方早就兴起了花鸟繁复的样子，只是顺颐府地势靠北，送过来的价格就高了，汇织坊倒是好不容易得了两批过来，都当成了镇店之宝挂着欣赏，并不售卖。
若是在这能直接将模样绣织出来……那他这店指不定真有一番新出路！
陆妍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顾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几幅图样皆是纹绣图样，要是胡老板信的过我，那我也可以出些织款图样。”
这里的布，大多用的梭织工艺，陆妍在这两家布庄转完，脑中马上想出了新的想法。
梭织就要利用线丝交错编织出有规律的图形，可这个时代往往因着染色工艺不行，导致一块布就算是样子画的五颜六色艳丽非凡，但实际上的成品，很难呈现这种效果。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她陆妍的专业素养来了。
她从小跟着祖母学绣艺，这么些年，把祖传方法和现代技术相糅杂这一块，她已经拿捏的非常好了。
别说把线和布染上花色，只要材料到位了，就是让这块布发光，她也不是做不到！
就是这么自信！
阳光透过窗缝撒在陆妍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胡金鑫不是个傻子，陆妍说得出一文钱不要，先拿样子来用，他却不敢真这么办。
毕竟州府的布庄也并非只他一家，万一让别人再截胡，他可是得不偿失。
隔壁汇织坊那瞎子错过了一个宝，让他捡了去，当即咬着牙拍出了十两银子。
陆妍盯着银光闪闪的银子瞪大了眼！
这好大一坨！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这可足足有一斤呢！
她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试探的问道，“胡掌柜这是？”
“夫人心诚，图样也并不防备我，我欲同夫人合作试试，不过夫人的图样太过复杂，咱们的绣娘没这本事，所以我便想着……”
“我来绣。”
陆妍不用他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金鑫就是想让陆妍出设计，再给他当个供货的乙方就是了呗。
这十两银子里不仅包含了设计费还有货品定金的一部分。
胡金鑫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不得不说，陆妍的阅读理解满分。
她心下计算着，照这时候的物价来看，胡金鑫够大方。
别人主动送钱，陆妍也没圣母到推出去。
二人定下了第一批数量，交货的日期并签订了契书，陆妍见天色也不早了，赶紧跟胡金鑫告辞了。
回去路上，十两银子她不敢放在身上，找了个银庄存了大头，身上就留了二两银子。
她合计着这银子她要买些丝线还有布匹，县里比州府便宜些，还能拿着这钱去谢临风那长长脸！
陆妍心里美的冒泡，心情放松了肚皮就开始闹了起来。
她无奈的掏出早晨剩下那包子，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咬了下去……
越吃越委屈，反正到了州府不若再逛逛再回去。
想起谢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脏兮兮的，她顺道给孩子买了身衣裳还有小姑娘大约会喜欢的珠花，至于谢临风，陆妍也不知道给他买点啥，就顺手买了块看着清透的玉质平安扣。
后来她又买了些作料，饴糖，直到快那不下了，才坐上了回县的驴车。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谢府。
刚到门口，就见谢临风铁青着脸，盯着她。
而那边王婆子岣嵝着腰拉着谢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陆妍眼皮子猛的一跳。
这老虔婆不知道又在嚼什么耳根子！
她疾行几步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