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离开抚州

宜溪云淡声问道,似乎只是随口问了问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

这句话落在宜溪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让她脑子嗡了一下。

她不觉得自己那里有过暴露,如果是因为自己动了屋内的装饰的话,她只能佩服宜溪云的洞察力。

她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姐姐,我是溪月呀。”

“是吗?”宜溪云淡笑,偏头看了看她,“昨晚你就已经死了呀。”

“死了?”宜溪月似乎很震惊,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

这时,顾野不知何时从暗处走了过来,站到了她的身后,用刀尖抵住了她的脖子。

他嗓音冷淡:“昨夜我用这把刀杀的你呀,忘了吗?”

……杀了她?

宜溪月因为惊愕而脸色惨白,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醒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明明好好的……”

宜溪云听到了,冷声道:“你果然不是她,你究竟是谁?”

身后顾野的杀意不是假的,看样子两人根本不想要放过她。

宜溪月眼神一下子变得恶毒了起来,她冷声道:“你就算杀了我,也会有别人过来!”

宜溪云嘴角微抿,她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宜溪月’的面前,“那我就杀尽了你们!”

她抬手用力覆盖在顾野的手背上,狠狠地按向了宜溪月的脖子,顷刻间血液汩汩地流出。

宜溪月眼瞳兀地瞪大,逐渐没了光彩,软软地滑到了地上。

顾野显然也因为宜溪云的举动而微微愣住了,看着面前脸颊上沾染了血液的女子,他上前用干净的指腹将她脸上的血珠抹掉,勾唇道:“做的很好。”

宜溪云脸上情绪不明,垂眸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宜溪月。

所以这个世界,必须要有宜溪月的存在是吗?无论宜溪月里面的芯子是谁都不重要。

这本书里面需要她作为女主,那么她就要一直活着。

顾野的手指微凉,从她脸上拂过宛如冰冷的蛇滑过一般。

擦干净之后,顾野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指尖,属于宜溪云皮肤上的温度似乎还有所残存,“走吧,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昔日的宜府因为主子不多,家仆在抚州城野不算多,仅仅是有些贵族世家的一半。

但因为她爹是抚州城数一数二的官,当时备受皇帝青睐的,御赐的宅子面积很大,平日住着显得空空荡荡。

如今该搬的东西搬走,该留下的东西留下,一眼看上去好似没有人住过的气息,只待不知多久又迎来下一任住进去。

宜华阳的拿走的东西很少,他在抚州为官数十载,鲜少又奢靡的时候,也不太常添置衣物,两个女儿的衣裳倒是从未少过。

回头看去,抚州城隐在茫茫薄雾当中,青砖小楼亮着点点红色的光晕,街上的黄毛小儿嬉戏打闹,一如他当年来时的模样。

不过,当时自己意气风华,如今两鬓却长满了白发。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骑马的少年。

一身黑衣劲装,眉眼如画,周身气度看着就不似普通人。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身侧的马车,一路上都极其的安静。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骑马前行。

宜溪云独自坐在马车中,她靠着马车闭眼休息,却未真正的睡着。

为了防止预知梦中发生的事情,她给上官祈喂食了软骨散,又将他锁住,安排了好些人守住他。

宜溪月那边也派人守着,只是顾忌着他爹的原因,没有用同样的方法让她失去力气,只是禁锢了她随意出入的自由。

顾野在不远处沉默地瞧着,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他现在还不能回北都,可是万一他让宜溪云离开他的视线,她就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上官公子醒了吗?”宜溪云提着准备好的食盒下了马车,她低头看着脚下,忽而转头看向一旁正在发呆的碧叶。

碧叶和她的视线撞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小姐和她说了话,她有些慌张的答道:“醒了。”

想到马车中被锁住的男人,还有一直被囚禁的二小姐,碧叶对现在的小姐,越发的陌生了起来。

她淡淡嗯了一声,向另一边的马车走去,顾野叶跟着走了过去,待她上了上官祈的马车后,他皱了皱眉头停住了,眼神冰冷的看向了山林的一侧。

——

马车中的上官祈眼睛被覆着白绫,双手用特制的绳子困住了,只能靠着马车直直的坐着。

听到有人上了马车,他微微蹙了眉头,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眉头倏忽的松开了,甚至有几分温和。

不等上官祈做出反应,宜溪云解开了他眼睛上的白绫,忽如其来的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看见自己对面的纤细人影。

上官祈眨了眨眼睛,等待着宜溪云的动作。

宜溪云神色淡淡的,打开食盒拿出了今日的饭菜,里面的菜依旧是热乎的。

她慢条斯理的拿出碗和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递到他嘴边,启唇道:“张嘴。”

上官祈微微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原本是想要说话的,没想到宜溪云直接将菜塞到了他嘴里。

他表情僵了一瞬,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肉。

一直到一顿饭吃完,他都没来得及和宜溪云说几句话,她几乎是看准了他咽下去,立马就送到他嘴边。

眼看终于吃完了饭菜,宜溪云不紧不慢的收拾着食盒。

天色越发暗沉,山林间除了他们的车队,时不时还能听见一点奇怪的声响。宜溪云闷不吭声的起身弯腰,似乎一句话都不打算对他说。

“阿云,”上官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马车里没有点蜡烛,他有些不适应的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影子,他轻声道:“我不怪你。”

宜溪云脚步一顿,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其实从宜溪云将他囚禁起来,他已经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