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计划变动受刑

狱卒摇了摇头:“他们怀疑是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但是,”他又看了陈幼吟一眼,“狱里的饭菜一般都是统一的,其他人吃了什么事都没有。要说死的那家伙也是倒霉,将饭碗都舔干净了,最后我们查都没得查。”

一个没什么权势的县令,忽然被毒死在狱中……

外面最广为流传的说法便是他的贪污引起了底下百姓的不满,于是苍天有眼,亲自施法将人给毒死了。

这样的说法显然就是民间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罢了,如果苍天真的有眼,死的就不该是何有山。

在陈幼吟两世的记忆中,何有山是一个不错的人。最直接的体现便是他死后的几年,陈幼吟路过青原县一个小山村时,大老远就看见村口立着一座雕塑,神色肃穆、形象高大,手里紧握着一把斧头。

起初她以为这是百姓们造来保佑五谷丰登的农神像,但一同当地村民交谈才知道这时为了纪念他们死去的村长。原来何有山在当县令以前还是这个小山村的村长,即使外界说他因为贪污死在狱中,当地村民对他爱戴依旧,并表示完全不相信他们的村长会做出贪污的事情来。

一个人在死后好几年还能被家家户户尊敬爱戴,每每提起都会声泪俱下,甚至于衙门贴出的通告都不能捍卫何有山在村民们心中的地位。

陈幼吟不认为这样的人会贪污赈灾款。

在者,他死后官府的人将何家洗劫一空,最后居然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难道贪污的赈灾款在短短几天之内越过层层关卡就被他悄无声息地送出了京城?

和这个答案相比,陈幼吟更相信这笔钱早就被人挪用了,何有山发现之后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想办法压了下来,暗地里调查钱的动向。然后或许是他已经找到答案,或许是还,没找到,但是那边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了,于是干脆将这件事挑破,让何有山背上这个黑锅。

何有山有心调查贪污是好,就错在方法太老实、不懂变通,把自己给拉下水了。

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陈幼吟捋清楚事件的全貌了。

思绪收回,她再次将手伸进钱袋中,对着狱卒笑眯眯道:“多谢了,这里还有些。”

狱卒贪婪地盯着她的手,下一瞬,忽然感觉脖颈一痛,像被蜜蜂蛰了一下,旋即四周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吐出个“你”字,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陈幼吟跳下草榻,将狱卒脖子上的银针抽出收回了自己的钱袋中。

然后她认真思考了一刻,又过河拆桥地将他兜里的小金豆也收回,不还给元琛了,这是她的“意外之财”。

一刻钟后,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狱卒”从大牢走了出去,和前来换岗的新狱卒点了下头,对方还未看清他的模样,“狱卒”就悠然地离开了。

一切比想象中的顺利,希望元琛那边也是吧。

陈幼吟沿着说好的路线往没人的地方走,一路上周围灰蒙蒙的,偶尔能听见乌鸦的叫声。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好在没走多远,她便看见了半隐在树荫中的马车,步伐加快了一些。

陈幼吟这么想着,猝不及防被人叫住。

“哪个牢房的狱卒?站住!”

陈幼吟还算沉得住气,缓慢转身,从容回答。

来的是个捕头,听完后点了点头:“那个犯人现在是重点监护对象,平时看紧一点,刚才蒋六那边的人又来闹事了。”

陈幼吟跟着他面色凝重起来答了个是。

“李老七和你换班了吧?”

“换了。”陈幼吟简要回答。

下一刻,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在林中响起,

陈幼吟看着面前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弯刀,作出惊慌状,声音颤抖:“老……老大这是?”

捕头朝她轻笑一声:“李老七休假下个月才来,你今晚是撞鬼了么?”

百密一疏。

陈幼吟的眼神愈发危险起来,双手举起,没吭声。

“谁派你来的?”捕头一边说话,一边拔刀,利刃划过空气激起一阵细小的风,下一刻就落在了陈幼吟的脖颈上。

陈幼吟没出声,紧张地看着他。

刀锋却毫不留情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血色

元琛怎么还不来?

陈幼吟心中慌乱,所有想法在脑中一个个涌现,又一次次被推翻。

最后她知道自己暂时是逃不掉了,因为刀锋又陷入了几分。

与此同时。

她背后的马车内,一名中年男子端坐着,侧耳听着手下的禀告。

末了,对手下道:“明日请张捕头到府中做客。”

手下恭敬地应下,马车也很快消失在了树林里。

“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蒋六爷最后死在了一个女子手中!”狱卒嘲讽的声音响起,一个鞭子飞快扬起落在了陈幼吟的身上。

她被绑在木架上,身上已经布满了十几道血淋淋的伤痕。刚开始她还能发出痛呼,但是承受了十几鞭子之后,浑身便像是被痛感淹没了,疼得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身体,冷汗顺着肌肤落在伤口上,又激起另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意。她没有力气张开口说话,连痛呼都无法发出,只能紧闭着双眼发出痛苦的抽气声。

执鞭的是发现她身份的张捕头,从再次被抓进来开始,陈幼吟就发现她所处的刑房没有其他人进来,只有张捕头。

为什么连一个狱卒都没有?

又为什么是一个捕头来给她施刑?

陈幼吟在因痛苦昏迷之前,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和精力思索眼前的困局。最大的可能是张捕头已经被蒋六的人收买了。

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杀了呢?

陈幼吟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重生以来最大的困境,如果元琛不能及时找出真正的凶手,那么她很可能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还想活下去就乖乖交代怎么将蒋六爷杀死的。”张捕头靠近陈幼吟,伸手揪住她的囚服,手指用力按压在冒血的伤口上。

“啊……”陈幼吟因疼痛而不受控制地挣扎,但越挣扎,身上的刑具反而将她束缚得更紧,伤口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那天的房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样蒋六的手下来了,我还能让他们饶你痛快一死!”

陈幼吟眼前一片朦胧,勉强张口说:“我是……北淮王妃。”

“什么?”张捕头的表情停滞了一瞬,“你说你是什么?“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我还说自己是北淮王!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