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询问能不能再看一看孩子,一辆车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个一脸倦容的高大汉子。
“小兄弟就是你要去三里屯啊?”
“咱得抓紧走,等会天黑了道儿不好走。”
说着,汉子很热情的拉开车门,招呼我上车。
“那就麻烦大哥、大姐了。”
我笑着鞠了个躬表示感谢,弯腰便往车里钻。
“等等!”
“小兄弟你不怕我家这孩子?”
大姐抬手拦了我一下,她怀里三分像狐狸、七分像人的小孩,还在咯咯笑着。
“我学医的,这孩子怕不是害了病,大哥、大姐这是要带孩子去三里屯瞧病?”
“是啊,三里屯那边有个土医生,我们去瞧瞧。”
“土医生的偏方有时候没准真有奇效。”
说完这话,我便不再言语,直接上了车。
刚坐下,白灵素的声音在心头响了起来。
“夫君好像有些不大对,小心些。”
想睡觉就有枕头。
没车送马闯魂归三里屯,就有顺路的热心人主动要捎上我。
我知道这片黑土地上的人都很热情豪爽,马闯就是如此。
但眼前这热情、豪爽,实在过于巧合。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
“我知道。”
心里头应了白灵素一声后,她便也没再出声。
车子开动了,紧紧抱着孩子的大姐,一直通过副驾驶的化妆镜、咬着嘴唇神色复杂的偷偷看着我。
我一抬头看,四目相对,大姐立马低下了头。
“你个虎娘们,孩子闹成这样不知道哄哄,照啥镜子!”
啪嗒一声。
正开车的汉子抬手把化妆镜推了上去。
大姐也没应声,低着头轻轻拍打着孩子。
“小兄弟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是啊。”
“你们那边这季节还没下雪吧?”
“不会下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雪景。”
“哈哈哈这算啥,等会得从林子里过,那才叫雪景。”
汉子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聊着天。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视线一直盯着后视镜。
从车子开动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后头有东西盯着。
这会车子出了城,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果不其然,后视镜里头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闪而逝。
那不是鬼魂幽灵、是一只狐狸。
“小兄弟看啥呢?”
“没啥,看外头的雪景,真漂亮。”
我不着痕迹收回视线,侧头透过车窗看着外头。
落了大雪的林中公路,两旁全是雾凇、说不出的壮观,树与树之间白茫茫的大雪,像是厚厚一层棉花糖。
这些对我这个从没见过下雪的南方人来说,的确美不胜收。
只不过,这大美雪景透着冰冷。
车子开的很快,渐渐地天也黑了。
后视镜里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不见了。
但路一侧的林子里,不时就会冒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我仔细看过,全都是狐狸。
“大哥,你们这边生态真好,我看林子里好些野生狐狸。”
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明显一晃。
汉子握方向盘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脸上露出了紧张。
“我们这边林子大,野生动物自然多。”
“我听人说冬天这些动物的皮毛最厚实,大哥要是你们不赶时间,咱停车下去抓它几只狐狸,扒了皮做大衣。”
刺啦一声急刹车!
车子整个横在了路中央,我早有准备,死死护着马闯的骨灰盒。
等缓过劲,朝外头一看,一群狐狸挡在了路中央。
大姐看到那些狐狸,脸庞刷一下变得毫无血色,死死护着孩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开车的汉子脸色也变了、额头上汗珠子清晰可见。
“妈的!差点让这群畜生搞的翻车!”
说完,汉子弯腰从座椅下抽出来一把细长弯刀,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小兄弟你不是想抓几只做大衣?”
汉子回头招呼了我一声。
“正有此意。”
我小心翼翼放下装着骨灰盒的背包,顺手拿上家伙事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小兄弟!”
抱着孩子的大姐突然开口叫住了我,灯光下她嘴唇都咬出血了,眼珠子也在颤抖,手死死搂着孩子。
闪烁的眼神,带着犹豫,带着绝望
、无奈。
“咋了大姐?”
“没……没啥,外头冷,下车得戴帽子。”
我笑了笑,随手拉上帽子下了车。
挡住去路的那群狐狸,被车灯照着,也不跑。
一只只直立起身子、歪着头、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听说这边傻狍子看到人不跑,没想到这狐狸看到人也不跑。”
“大哥咱先抓那只?”
“咱左右包抄、一锅全端了。”
“我左边。”
我搓了搓手,装出要抓狐狸的架势,沿着左边慢慢朝那群狐狸靠过去。
余光一直注意着那汉子。
汉子握了握手中弯刀,向右边走了几步,突然朝我扑了过来。
弯刀一下顶在了我咽喉上。
“别动,不然一刀给你放了血!”
我慢慢举起手,装出一副惶恐不解的模样。
“大哥别冲动,你要钱就去我书包里拿,钱包在里头!”
汉子压根不搭理我,张口就冲林子里大喊起来。
“胡奶奶,人我给您抓来了!”
“咳咳,用你手里的剥皮刀宰了他,你家与胡家的恩怨就此了结。”
林子里传来一个老妪的低沉声音。
不远处、挡住路的狐狸听到这声音,开始叽叽喳喳、上蹿下跳。
像是迫不及待想看到我被割开咽喉、血溅当场。
“小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你放心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来,黄泉路上我给你磕头赔罪!”
“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在我耳边说完,汉子回头冲车子那边大喊一声。
“你个虎娘们愣着干啥,赶紧带孩子开车走!”
我悄悄抬起右手,手中夹着一道烈焰符。
这时候副驾驶车门打开了,大姐哭着跑了下来。
“你…你个虎娘们下车干啥!”
“咱跟小兄弟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杀了他换我们娘两活命,这不造孽吗?”
“咱不能这么干!”
大姐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汉子。
“小兄弟对不住了,你赶紧拿上东西走,走的远远的!”
说话时,大姐死死抱着汉子,最后夫妻两个瘫坐在了雪地里,汉子捂着脑袋一个劲往地上磕。
砰砰砰!
地面厚厚一层冰生生裂开、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狐大仙奶奶,我下不去手,求求您放了我婆娘孩子、放了这小兄弟,我偿命、我偿命!”
“下不去手?你割喉扒皮做狐皮围脖、狐皮大衣时怎么又下得去手?”
“就因为它们只是狐狸、只是动物对吗?”
林子里那老妪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每个字都带着怒意。
路边几棵大树莫名晃动起来,哗啦啦往下掉落着雪快。
堵着路的那群狐狸,也匍匐身子,吱吱叫着,满眼凶狠盯着我们。
汉子还在不停磕头求饶、大姐坐在雪地里、满脸绝望,哭都哭不出声来,只是不停冲我喊,让我快走,这事跟我没关系。
师父让我北上找胡家拿一样东西。
我刚从王智文那得意外得到消息,猜到胡家就是五大仙家之一的狐族。
只是我没想到,刚到地方,没等我去找,胡家先找上了我。
而且还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师父啊,您这是让我来拿东西,还是来送命的。”
心里头嘀咕一句,我走了过去。
“大哥、大姐赶紧起来,要是求它们有用,你两也不会跑去车站门口等我。”
“它们是冲咱三来的。”
汉子和大姐一脸惊愕看着我,不过很快他两也就想明白了。
这些狐狸要不是冲我来的,何必胁迫他们特地去车站接我、又在这半路杀我呢。
“小兄弟,你…你是南方人,怎么也招惹狐大仙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招惹狐大仙,就连北方我也是第一次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跟狐族有事。
“大哥、大姐你两赶紧回车上,有我在今晚咱都不会死。”
“至于孩子,先给他戴上这个,回头我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我递了一道护体符过去。
接过护体符,大姐两口子连连道谢,颤颤巍巍往车子那边走,拦路的一群狐狸龇牙咧嘴扑了过来。
“上杆子送狐皮大衣?”
“滚!”
我提着七星剑挡在大姐两口子跟前,怒喝一声。
那群狐狸灵智都没开,只是寻常的野狐狸。
我体内有白灵素,一声怒喝,那些野狐狸感觉到白灵素的气息,吓得吱哇乱叫、转头窜进了林子里。
见我一吼就把拦路的狐狸吓跑了,大姐两口子紧张万分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赶紧回车里。”
没等大姐两口子跑回车里。
林子里老妪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大胆!”
“以为懂些手段,就能与本大仙作对,今晚本大仙让你们全都葬身于此!”
一阵狂风卷着积雪呼一下从林子里扑了出来。
吹得周围树木嘎吱吱响个不停。
树上积雪、夹杂着枯木、树枝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个穿着宽大斗篷、佝偻着身子、看不到面容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踏着风雪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老太太,大姐两口子吓到都顾不上头顶正哗哗往下落的积雪、树枝,忙朝老太太跪下去不停磕头,口里直呼。
“狐大仙奶奶!”
“小子看到没有,你还不赶紧跪下给狐仙奶奶磕头求饶!”
“上来便想害人性命,你也配称仙?”
“顶个骷颅头、披个斗篷装什么人!”
我冷笑一声,脚下七星罡步一踏。
七星剑冲那所谓的狐仙奶奶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