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半哭丧

我正收拾东西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怪不得白天宋满带奶奶走时,眼神欲言又止。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这事恐怕就不止死亡预兆这么简单了。

“小满,你确定没感觉错?”

“嗯,要是一次两次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可连续二十多天都这样。”

“这事我没敢告诉奶奶,怕吓到她,我现在都后悔告诉奶奶我也做了那个怪梦。”

说这些话时,宋满一脸歉疚懊悔。

绝对不是在说谎。

“那你有没有回头看过?”

“嗯,什么也没看到。”

答案预料之中。

至于跟着宋满、宋奶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大概就两种可能。

有居心叵测的坏蛋,见宋满、宋奶奶相依为命,大晚上还到处捡瓶子。

一直暗中跟随,想要作恶。

或者跟着她们的就是脏东西。

不管是那种可能,宋满奶孙目前处境都不容乐观。

居心叵测的坏蛋就不用多说。

真要是脏东西的话。

宋奶奶、宋满做了同样的怪梦。

极可能就是那脏东西通过梦境作祟。

甚至是进入了宋奶奶她两的梦境中。

这也正好能解释,为何她们两人身上都没冤孽气息缠身。

因为梦境本就是一片虚幻。

能影响现实,却未必会在现实中呈现出症状。

“宋奶奶还在捡瓶子吧?明天正好周末,我也不用上课。”

“今晚我陪你们走一趟,最好能住你家,具体看看究竟有什么问题。”

“嗯,我是偷偷跑过来的,那今晚就麻烦许师父您了。”

宋满冲我鞠了躬。

我忙把她搀了起来,走到门口时。

我这才意识到,宋满奶孙两人住一起。

走一趟没问题,要是今晚留宿的话。

被那些爱嚼舌根的看到,难保不会传出闲话。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别忘了人言可畏。

“得找个人一块去。”

我想了半天,最合适的人选还就只有谢珍珍。

她也是城中村原住民,和宋奶奶、宋满相熟。

今晚她一块留宿,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有人传闲话。

只是一想到谢珍珍要拜师这事,在一想到她理性到冷漠的脾气。

我就头大。

“许师父怎么了?是不是这事很麻烦?我奶奶她真的很危险?”

“不是,我只是想着叫上谢老师一块帮个忙。”

“小满你有她电话吧?”

“我…我没手机。”

宋满说的很小声,字里行间透着些许自卑。

大概是她家里真的不宽裕。

“那等我下,我找找电话。”

好在谢珍珍是我们讲师,在班级群问了一圈。

也就问到了电话。

拨过去,很快就接了起来。

“你好,那位?有事?”

短短六个字,一点不拖泥带水。

很符合谢珍珍的风格。

“谢老师是我许仙。”

自报家门后,我便把宋满的事以及我的猜测详细说了一遍。

“没看出来你倒是心细,还顾虑到小满的名声。”

“我马上过来。”

不知为何,谢珍珍对我的夸赞。

总让我觉得别扭。

大概就是觉得她这种性格的人,竟然也会夸人?

等了几分钟,谢珍珍便到了店里。

还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有辅导书、有衣服还有些吃食。

“还是谢老师心细,要不我也去买点东西?”

“别麻烦,走吧,回头就说我去帮小满辅导功课。”

谢珍珍把手里提的礼物,递了一部分给我。

我两一左一右,像是左右护法一样陪着宋满去找宋奶奶。

宋奶奶正忙活着把满满一口袋塑料瓶往三轮车上装。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谢珍珍第一个反应过来,跑上去帮忙。

一点也没嫌弃,装满塑料瓶的口袋沾着污渍。

“没看出来,谢老师还是面冷心热。”

“许师父,珍珍老师人很好的,以前我交不上学费,都是珍珍老师帮忙。”

宋满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一笑远远的脸蛋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眼神透着八卦。

大概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对爱情,尤其是师生恋这一类透着些世俗禁忌的感情,有种莫名的八卦兴趣。

“她也是我老师。”

我特意强调一句,反而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看样子以后得想办法离谢珍珍远点。

千万别在闹出林蕊那种误会。

谢珍珍提出要去帮宋满补习功课。

宋奶奶一点没怀疑,只是一个劲感谢我和谢珍珍。

回去的路上,谢珍珍、宋满陪着宋奶奶聊天解闷。

我时刻注意着身后。

宋奶奶家在城中村最后头一排。

走回去,要穿过很多小巷。

走着走着,我的确就感觉到背后像是突然间多出来一个人。

在看着我们。

宋满、谢珍珍也在同一时间脚步微微一滞。

显然她两也感觉到了。

下意识,她两就想要回头往后看。

我忙朝她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别回头,一切照常。

我则是拿出早准备好的镜子。

抬手掐着法诀,朝镜面一抹。

镜子不仅能照见人、开了光,一样能照见邪祟。

借着镜面反射,我仔细观察着身后每一处角落。

并没有看到有心怀不轨的坏蛋。

邪祟也没看到。

只看到几条流浪狗、看到墙头上跳过一只野猫。

“奇了怪。”

心头嘀咕一句,路过拐角处时,我假装系鞋带。

迅速藏到一旁。

等到宋满、谢珍珍她们走远。

我马上从藏身处跑出来。

结果还是只看到几条流浪狗。

可明明,一路走来,我也感觉到有东西跟着。

“是我道行太低?”

“夫君莫要看清自己,的确有东西跟着那对奶孙,是什么东西,妾身也感觉不到,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就在我忍不住自我怀疑是,白灵素的声音在我心头响了起来。

她道行可比我高得多。

连她都说的确有东西跟着,那就能百分百确定,是脏东西没错。

但连白灵素也感觉不到,究竟是鬼、是妖亦或是灵体。

这就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了。

值得庆幸的是,白灵素说那东西没什么恶意。

“连你也感觉不到是什么,是那东西道行太高?”

我想起来,阳炎炎说过这段时间有一只大妖出没。

难不成跟着宋满奶孙的是那只大妖?

“夫君莫要多想,真是那只大妖的话,镇妖司也会在附近出没。”

“也许是那脏东西善于隐藏。”

“但愿吧。”

我快步追上了宋满她们。

那种身后有东西跟着、有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就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一直等到宋满家门口,方才彻底消失。

“刚刚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谢珍珍迫不及待追问起来。

宋满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倒是想撒个善意谎言,让她们安心。

可那东西存在感太强。

只要宋满、宋奶奶出去,就会感觉到。

“暂时不知道。”

“那宋奶奶、小满做的梦是不是和那脏东西有关?”

虽说一问三不知,会显得我很无能。

但我没法说话,良心上会不安。

“有没有关,也暂时不得而知,上楼看看再说。”

进了屋,宋奶奶热情招呼我们。

翻箱倒柜、把平常舍不得吃的喝的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我乘机仔细看了看宋奶奶家里的情况。

城中村很常见的自建房,因为家里没钱的缘故。

只有一层。

布局简单,没犯什么风水上的忌讳。

毛墙毛地板,能勉强算是装修的。

只有墙上几幅画,和一面照片墙。

照片墙一看就是宋满精心设计。

布置的很巧妙,她自己的照片都很小、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宋奶奶的照片。

谢珍珍也被照片墙吸引了注意。

看完后,她拉着宋满的手说。

“小满,你真有心了,宋奶奶很喜欢这照片墙吧?”

“是啊,奶奶她每天都会擦拭。”

虽说帮宋满补习功课是幌子。

闲聊几句后,谢珍珍还是开始尽心尽责给宋满补习。

我在旁边插不上手,便陪着宋奶奶闲聊。

我也希望,能从闲聊中多找出些线索。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宋奶奶奶孙两人相依为命,生活简单清贫,甚至可以说如履薄冰。

宋奶奶又比较迷信。

别说招惹得罪脏东西,邻里不和都没有。

十一点一过,我便示意宋满催宋奶奶去休息。

等到宋奶奶睡下,我让宋满也赶紧睡觉。

“许师父,我…我怕睡着在做那个怪梦。”

“小满,你和宋奶奶要是不睡着,我也没办法找出原因。”

“谢老师今晚陪着你睡,我在外头守着,没事的。”

“好吧。”

谢珍珍陪着宋满回屋睡觉。

我悄悄拉开门,将风铃挂在门头上。

又在门外、宋满奶孙门口洒了薄薄一层草木灰。

真要是刚刚跟着我们的脏东西进屋入梦。

就算我察觉不到,也必然会在草木灰上留下痕迹。

然而,一直等到夜间两点多。

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门外风铃也没响,我也没感觉到那脏东西出现在附近。

为求万无一失,我还问了白灵素。

她也没感觉到。

“难道那脏东西知道我守着,不来了?”

我正嘀咕着,谢珍珍来开门跑了出来。

“许仙,你快来看,小满做噩梦了。”

瞬间被打脸。

我也顾不上尴尬,忙跟着谢珍珍进了卧室。

床上,睡得正香的宋满,一头大汗,手脚不停胡乱挥舞。

嘴里含糊不清哭喊着奶奶。

宋满明显被梦魇住了。

“要不叫醒小满?每天晚上都在梦里跟奶奶生离死别,实在折磨人。”

“暂时别,我去看看宋奶奶。”

推开宋奶奶卧室门一看,果不其然宋奶奶也被魇住了。

她双脚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睡姿,就像是躺在棺材里。

脸色也很难看,显得格外痛苦。

“是不是刚刚跟着我们的脏东西作祟?”

“不是。”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沉默了。

不是不想死,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候,突然窗外响起了嗷呜一声怪叫。

我正皱眉沉思,被吓了一跳。

“这是狗叫,许仙你这胆子是怎么做这行的?”

谢珍珍说的一本正经,我听得无地自容。

“咳咳。”

“这狗叫真奇怪,嗷呜嗷呜,一点不像村里狗汪汪叫。”

我这绝不是给自己找理由。

只是如实描述。

“是哈士奇。”

“哈士奇就这样叫。”

谢珍珍给我这土包子科普时,窗外二哈嗷呜嗷呜的叫声片刻未停。

那叫一个吵闹。

但就是这么吵,宋满、宋奶奶也没被吵醒。

“看样子今晚是找不出原因了。”

“先去叫醒小满和宋奶奶吧。”

谢珍珍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本来我也就没打包票。

“你去叫宋奶奶,我去叫小满。”

“嗯!”

我点点头,朝宋奶奶卧房走去。

窗外。

二哈嗷呜嗷呜,叫的更起劲了。

别说夜深人静,这叫声乍一听还挺渗人,尤其是没见过二哈的土包子。

挺容易被吓一跳。

“等等,难道是因为狗叫?”

“谢老师,你有没有觉得这二哈叫声,像是在哭,或者更渗人些,像哭丧?”

刚走小满卧房门口的谢珍珍,一听这话也愣了。

她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听窗外哈士奇的叫声,脸色一变,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哭丧,可狗也会哭丧?”

我没回答谢珍珍这个问题,急忙折返跑回客厅。

一把拉开窗帘。

寻着窗外像极了哭丧的狗叫声一看。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就在对面一楼隔着窗户看着我。

夜色下,玻璃后一张狗脸更是诡异吓人。

三分像人、七分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