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阿暮身体不由自主一抖,心跳加速,差点就要夺门而逃。
老乔托先他一步迎上去。
“这位卫兵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举报他是异端,让他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会!这位先生,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孩子不可能是异教徒。”莎琳娜夫人脸色一变。
只要被宗教裁判所认定是异端,那么不死也要脱成皮。
“是不是,要等审查后才知道。”卫兵不为所动。
“但......”
“莎琳娜夫人、乔托先生,我跟他走吧。”见莎琳娜夫人还想为自己辩解,阿暮下定决心,起身打断。
莎琳娜夫人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摇摇头。
“夫人放心,我不是异教徒。”阿暮笑着拍了拍莎琳娜夫人的手。
在生活逐渐稳定后,他便壮着胆子到教堂前将自己暴露在神甫以及卫兵面前。
发现他们并无反应后,他彻底相信他们确实认定黑村惨案是安撒因所为。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但得不到答案的话他始终无法睡得安稳。
这也是他敢跟卫兵走的原因,大不了到时候再在教堂重演黑村广场上那一幕,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乔托夫妇是好人,他不想他们受自己连累,一旦自己身份暴露,他们很容易遭受宗教迫害。
两名卫兵上来给阿暮戴上镣铐,老乔托将卫兵小队长拉到一旁,悄悄地往他怀里塞着什么东西。
临走时阿暮回头给了他们一个放宽心的笑容,但转过身后,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阿暮被卫兵架着走出磨坊,他敏锐地瞥见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里,虽然很仓促,但他还认出来是谁。
毕竟他现在认得的人不多,这个被他抢了饭碗的磨坊工算一个。
阿暮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报复而不是暴露。
......
昏暗的裁判庭内,埃尔高坐主位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时不时发出几道寒颤。
外面明明烈阳高照,他却宛如置身于冰窟之中。
一名教堂执事担忧地看着这位紫衣主教候补,如今的他全然没有初来乍到的那副神采非凡。
现在的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深深的眼窝中覆盖上一层阴郁,时不时还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就如婴儿一般无助。
自那晚只有他一人回来后,便对外宣称神甫、牧师及护卫队众人暂时在外执行秘密任务,不便透露行踪。
然而,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依旧杳无音讯。
众人心中都猜到神甫等人恐怕是遭遇不测。
这个猜测在执事和牧师们中间不胫而走,他们曾惴惴不安地提议取消橡镇的封禁,但在被埃尔发疯般地拒绝后,也只能作罢。
他们不知道那晚是什么东西把这位大人吓成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但既然他还留在这里,说明至少这里对他来说还是安全的,他们也只能按捺下内心的不安。
“大人,按照你的吩咐,这里是收集到安撒因的最新资料,待会还有新的一批被指控异教徒的嫌疑犯押来裁决所。”
执事将一沓文件放到桌面。
埃尔挥手将执事打发,双手颤巍巍地尝试了数次才成功捧起卷宗。
时至今日他眼前依旧时不时浮现起那张巨大鬼面。
那晚,他听懂了赫呢喃。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与鬼面邪神做了场交易,他答应了三个要求。
第一,撕裂自己的一部分神魂本源,将其交给鬼面。从此他的性命便在鬼面的手里,生死大权皆在一念之间。
第二,承诺保护祂在世间的眷属。
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第三个条件,不断调查,并向祂提供安撒因的消息,直到他死亡!
安撒因!又是安撒因!他到底招惹了怎样的一个强大存在?!
连邪神都要他的命!
难道是因为《死界残卷》?
他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一个普普通通的炼尸人能遭到上位存在的觊觎,也只能是此等邪物了。
关于《死界残卷》,艾萨克主教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他曾书信一封送回加德市圣廷,得到的却是艾萨克主教含含糊糊,闪烁其词的回复。
至于将鬼面的存在告发到圣廷上面,这点他从没有考虑过。
先不论圣廷是否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鬼面,帮他拿回那部分灵魂本源,这本身就是近乎天方夜谭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邪神极难被杀死,为了达到目的,圣廷大概率会用他作为诱饵。
在他与邪神定下契约的时候,他便已经背叛了圣廷,极度排异的光明神教是绝对不饶恕自己的背叛。
自那晚后,他曾多次重返西区通往地下入口的那片区域。
然而那个入口却凭空消失,就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这更加坚定他不能暴露那位鬼面邪神的想法。
至于安撒因,他现在已经对在橡镇搜出安撒因不抱任何期望,他恐怕早已逃离橡镇。
现在安撒因的资料他已经搜集到了一些,他从怀里掏出个泥塑,他准备晚点根据脑海中出现的方法实践一下,将资料传给那位存在。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鼻子突然一动,旋即激动地望向刑罚室的方向。
....
阿暮一路被押到圣廷裁决所,还未走进刑罚室,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
只见一名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拼命挣扎,眼泪鼻涕在脸上糊作一团。
哭喊着:“我只是太想念我母亲了,我向公正与审判之神发誓,我不会再到墓园那边逛了!”
一旁的牧师仿佛没听到一般,一脸悲悯地看着被送进铁处
女的男人。
左手里的经书紧贴胸膛,右手从头顶到左心室再到右胸膛,划上三角形的形状。
“愿公正与审判之神宽恕你的罪过,洗涤你的灵魂,依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