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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冲名大村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夹在渝东的大山里很不起眼。冲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很少和外界联系,过着桃花源一样的生活。

冲里有户王姓兄弟,老大叫金宝,老二叫银宝。

这银宝3岁时得了脑膜炎,高烧说胡话,吓坏了他爹娘,急忙将人送进了乡里的卫生院,一通抢救,命虽抢回来了,可落下了后遗症,人越大越显出痴呆来,长到十七八岁还成天流着口水,对谁都傻呵呵地笑。

一年夏天,渝东地区遭受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山塘决堤,滔滔洪水直扑大王冲,父亲被冲入洪流,不幸遇难。

母亲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旧病复发,竟一命呜呼。

临终前,母亲一把拉住金宝,含泪嘱咐他:“金啊,娘不行了,娘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弟,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啊!”直到金宝点头发誓答应,才咽了气。

那一年,银宝19岁。

娘去世后,银宝神思恍惚了许多日子。

娘没了,金宝就是他惟一的亲人。

银宝长得五大三粗,有股子蛮力,干农活舍得下力气,很听金宝的话。

兄弟俩一道干活,一锅吃饭,日子也还能过。

一晃几年,村里同龄人一个个都结了婚,金宝也28岁了,虽然他头脑活络,养猪养蚕养羊狠抓“经济”,还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可仍没哪家姑娘看上他。

也难怪,姑娘们一见金宝还有个傻弟弟跟着,谁愿意嫁过来?

终于有一天,金宝许下一只羊做酬金,好不容易托媒人洪大妈给他在邻近的洪村讲了个对象。这对象名叫叫洪桃花,24岁,长得也还算标致,因前几年心气太高,左挑右选,高不成低不就,就给耽误到现在了。

那年月,在乡下24岁的姑娘就算是“老姑娘”了,心头发慌,见有人说媒,就答应去看看

洪大妈约好双方二月初二上午在大王冲金宝家见面,如果桃花对金宝没啥意见,中午就留在金宝家吃午饭;如果不满意,就转身走人。

二月初二那天,桃花来到金宝家,先把金宝上下瞅瞅,又到屋内屋外打量了一番。人和家都看过问过之后,洪大妈便问桃花印象如何?

桃花脸一红,不说话只抿着嘴笑,脸上却有了一丝绯红。媒人心里有底,赶紧招呼金宝杀鱼宰鸡切肉。银宝则傻乎乎地烧腊肉,又到地头刮了一把蒜苔。

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酒菜摆上了桌子。大家众星捧月般地让桃花先坐下,金宝十分热情地用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她夹菜,桌上气氛很和谐。

这时,也合该有事,一直被金宝留在灶下吃饭的银宝被大家的情绪感染了,也要给未来的嫂子留下个好印象,便傻咧着嘴,流着哈拉子,走到桌前客气地喊了声:“桃花姐姐!”并将一块红烧肉夹着往桃花碗里放。

桃花本来见他口水长流的样子就恶心,现见他竟然给自己夹菜,赶忙躲闪,慌乱中将桌上的一盆鸡打落到了地下!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桃花脸腾地红到脖颈,又羞又恼地撂下饭碗就往门外跑。

众人赶忙上前拉住,好说歹说。

金宝也将呆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银宝拽到桃花面前赔礼道歉。

银宝竟“噗通”一声跪在桃花面前说:“桃花姐姐,你千万不能走!你要走了,我哥哥会打死我的。我求求你了。”

桃花见银宝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才跟着众人回来了。

但经过这一折腾,桃花已失去了吃饭的兴趣,便坐在一边喝茶。

忽然,她感到体内一热,一股暖流正往下涌动。掐指一算,她知道是月经来了,便赶紧钻进厕所进行处理。

一出门,又差点和正往厕所走的银宝撞个满怀,桃花心里更不高兴。

不料银宝刚跨进厕所,发现里面一大片殷红的鲜血,不知是怎么回事,吓得从厕所里跑出来,大喊大叫地嚷:“不得了啦,新嫂子在厕所里流了一大片血呢!”

这一喊把桃花羞得简直无地自容,转身就往家跑,这回任你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金宝见好端端的亲事就这样让银宝搅黄了,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银宝两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银宝呆楞楞地流眼泪。

金宝又再三央求洪大妈去说说情,看能否挽回。

洪大妈看看银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再拿这张老脸去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