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果子吃

周老夫人屏着怒气,忙简短道:“如今喝死人的那家人也跟着来了,赌坊也派了打手过来,若是今日不还钱,他们就要把家里东西拉出去变卖了。”

“母亲不必着急,光天化日之下,他赌坊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钱是孟氏借的?”周自宴毫不担心。

之前他曾和孟思雨讲过,城中人心复杂,不如山中邻居单纯,如果旁人让你签名画押,可万万不能写上自己的名字,随意找个别人名糊弄过去便好。

周老夫人怒急攻心,指着他大吼道:“她写的名字是你的啊!”

若是写的她孟思雨的名字,自己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周家还没彻底将人迎娶进门,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将催债的人打发走。

可万万没想到,她写的竟然是周自宴的名字。

“什么!”周自宴拧眉吼出声,“那赌坊是来找我要钱的?”

“是啊是啊,现在他们都堵在前堂里呢。”老夫人重重点头。

她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赌坊的打手们,个个身量极高,皮糙肉厚,只是站在那里的凶煞样儿,就把自己吓得快心不跳了。

周老夫人轻轻拍抚胸口,压低声音道:“咱们院子后面有个侧门,一会儿你赶紧趁人没人看见,偷偷溜出去吧。”

“若是让那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们抓住,免不得要吃些皮肉苦头。”

谁人不知赌坊打手得厉害,只要你签字画押了,不还钱的话这辈子没有安生日子过,不拆你两条腿都算客气的。

“我不走。”周自宴神色冰冷,“那银子又不是我借的,为何要逃走?”

“就算上面真写了我的名字,终归也不是我本人签的,若是他们不依不饶,大不了就闹到衙门去!”

他三年不曾回来,还天真以为如今官府坐镇的人是那位好官呢。

周老夫人摇摇头,嘴角挂着苦笑,“傻孩子,连富商霍家都得罪不起的人,哪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得罪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罪魁祸首孟思雨带到前堂去,好让她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消息传到风间阁时,周自宴刚才从侧门溜走被赌坊的打手们给抓住,声音大得让左右邻居也为之侧目。

桃红偷笑着,说道:“姑娘,这天底下果真是恶有恶报啊。”

温之瑜眼眸沉沉,难道这就是昨日太子殿下说要给她的惊喜吗……

她站起身,扶了扶发髻上有些晃荡的流苏簪子,红唇勾起,饶有兴趣道:“桃红,随我过去看看好戏。”

既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惊喜,自己哪有不过去看看的道理呢?

与此同时。

东宫内。

从昨晚回来后,叶霁白就把自己锁在书房内不曾出来,守在门口的宫人们端着御膳不敢离开半步。

叶七披着身寒露从别处大步走过来,瞧了瞧门,低声道:“主上,事情办完了。”

‘嘎吱’屋内传来清脆的响声。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叶霁白放下手中棋子,一夜未睡的他看起来有些沧桑,不过并不影响美貌,反倒更野了。

“主上。”叶七垂头行了个礼。

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些什么,最后两页字迹还没干,似乎是刚写不久。

他把这个本子放到桌子上。

“这是属下从昨日到今日,在周家看到的一切全都记录下来了。”

叶七一直守在风间阁不远处的树上,在上面待了快整整两天,也听到了不少周夫人和她那个二货丫鬟的话,不禁啧啧。

周自宴简直长了个猪脑袋,明知斗不过人家,还上赶着去送人头。

想到今早泼的两盆水,还有被气到活活晕过去的画面,叶七彻底憋不住笑了,没忍住‘扑哧’一下乐出了声音。

叶霁白接过本子,一边翻看,一边抬眸抽空扫了眼笑得跟傻子一样的叶七。

“笑什么?有什么事儿能让你笑成这样。”

“主上……您往下继续看就会知道了。”揉了揉笑僵硬的下巴,叶七回答。

话音刚落,叶霁白就翻到了记录温之瑜单方面虐周自宴的那页,叶七描述得还挺传神,等看完后他嘴角也挂着笑意。

一想到小鱼儿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就忍俊不禁。

叶霁白清咳两下,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没那么喜庆,他斟酌片刻,道:

“从明天开始你和叶大轮番换岗守在风间阁,切记不要让旁人发现。”

宫中看似平静,实际人人都躲在暗处,想要把自己从太子的位置上拽下去。

现下父皇刚把治理南方涝灾的重任交给他,若是让旁人知晓小鱼儿的存在,定会对她出手。

想到这,叶霁白眸光幽深冰冷,犹如一条花色艳丽的毒蛇,慢慢吐出尖锐的毒牙。

“保护好她,若是有人意图伤害她,不用禀报我,直接杀了。”

“是,主上。”

前堂里。

周自宴被赌坊打手抓着衣领子用力丢在地上,发出结实的闷砸声。

“大哥,这犊子欠了钱还想跑,幸好咱们提前让老六守在侧门,不然还真叫他跑了。”打手冲着坐在主位上喝茶的阴柔男人恶狠狠告状。

周老夫人像个鹌鹑似地站在门口,也顾不得害怕,连忙上前把儿子扶起来。

眼睛一横,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天杀的祸害,竟然敢对我儿动手,信不信我扒——”

话还没说完,主位上的阴柔男人轻笑出声,毫不在意地把玩起蝴蝶刀来,对准周老夫人喋喋不休的嘴巴。

脸上透着厌烦,威胁道:“死老太婆,老娘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把嘴闭紧了。”

“趁着哥几个还有耐心,快点把欠赌坊的银子还上,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周老夫人吓得不敢说话。

而身旁的周自宴则是满脸郁气,话里透着不服气,“欠你钱的人并非我,凭什么找我要。”

“就凭这上面签了你周大少爷的名字。”阴柔男笑嘻嘻出声。

“我知道这不是你写的,是你夫人写的,但谁叫她是你周家人呢,这钱就得你周家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