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就快喝了这茶吧,您侄儿夜闯闺房,可是被郡主抓了个正着。”
“我的清白之身,有人能够证明,可若是您这般说话,岂不是又将您的侄儿推到风口浪尖上?若日后影响到他在京中的名声,岂不是成了他仕途上的绊脚石?”
“您是谢探花的姑姑,您不喝这茶,外人怕是要以为您因为谢探花在为难我。”
时倾容没有继续说下去,谢氏接过时倾容手中的茶杯,因为有气在心,没有注意这茶滚烫,顿时被烫得舌头发麻。
可她也没有再挑这茶的错处,时倾容这一番话,让她不得不喝这杯茶,若是她不喝,便是为了谢思远在为难时倾容,而谢思远那样的行为是为众人所不齿的。
若是因为她影响到了她娘家那些侄女的婚嫁,她娘家可是要拿她是问的!
这场闹剧,众人没有一人出声,都等着看好戏。
王妃也没有说话,她想探探时倾容的底细,想看看时倾容究竟有没有接管这个家的能力。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应对不了,那她也没必要去培养这个儿媳。
谢氏喝完茶,由着时倾容拘礼,却向王妃道:“平日里我吃斋念佛的,哪会有这么坏的心想去为难一刚刚进门的新妇。”
“王妃,你这儿媳说话可真是太伤人了,我何曾为我那侄儿辩解一句啊,只是担心有人鱼目混珠。”
“若是新进门的新妇不干不净传出去,也是要耻笑我们王府的,我这也是为了王府好。”
谢氏又叭叭的说了好几句,看见时倾容还拘着你,故作惊讶的道:“刚刚说的太过投入,还忘记你,还拘着李礼呢,快点起来吧,可别一会又说是我为难你了。”
她是极其不满这门婚事的,她中意的是时倾瑶嫁进来,时倾瑶性格软些也好拿捏,时倾瑶与她的外甥女林霞儿也是表亲,二人一个嫁给王妃的大房,一个嫁给王妃的二房,是她最想看到的。
到时候王妃的中馈,不管是落到哪一个上面,她都可以捞点好处,平日里也能行点方便。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时倾容!
而且这个时倾容原本与自己侄儿是有婚约的,她自然不喜欢,得好好的为难为难,让她知道谁大谁小。
“晚辈不敢。”时倾容还想为自己辩解,谢氏就打断她拿出一套茶杯。
“我也带了见面礼,你在时家没学过什么规矩,今日就从敬茶学礼开始吧!”
说着谢氏就打开盒子,里边是一套茶杯,这茶杯杯壁薄的像一张纸一样,滚烫的开水倒进去,那绝对能够将人的手烫掉一层皮。
“这套茶杯是上好的汝窑烧制,杯壁轻薄,上面镶嵌着螺钿。珍贵无比,你可小心些,别还没用到就摔碎了。”
“是。”时倾容应承下来,作为婶母教晚辈规矩无可厚非,也挑不出错处。
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滚烫的茶倒进茶杯之中,就连茶杯的薄壁上都隐隐约约的冒着热气。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铜铁做的手,这皮都要烫掉一层。
王妃皱起眉头,如今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不是,长辈教导晚辈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她如果过度护着时倾容,时倾容怕是要被人落下话柄。
眼见着时倾容已经端起茶杯,王妃的心揪了起来。
“第一杯可要好好的敬敬你婆母啊,王妃可要喝下这杯茶啊,省得你这儿媳还要说你为难了她。”
厅内,稀稀拉拉地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轻笑。
都翘首以盼着这场好戏的开场,平日里这两位就斗得有来有回,现在加入一个时倾容,也不知这时倾容究竟是鹰还是猪?
时倾容的茶,她接的话,自己的手也得被烫这下一层皮,她若是不接,谢氏要说她为难儿媳,而且她若不接,也是让时倾容难堪。
谢氏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为难他们婆媳二人。
时倾容端着茶杯,却没有听谢氏的话端给自己的婆母,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递给谢氏。
“晚辈请婶母喝茶。”
谢氏愣住了:“按礼法,你应当先敬你的婆母。”
“按理法,我确实应当先敬我的婆母,可刚刚敬茶,我已经敬了婆母,如今是婶母要教我规矩。这第一杯茶,我理该先敬婶母才是。”
谢氏骑虎难下,但依旧没有伸手接杯子。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杯子就是她特意做的,为的就是今日来为难时倾容。
刚刚舌头已经被茶烫麻,她可不想手还被烫出水泡来。
“婶母这般关心晚辈,还愿意教晚辈礼仪,晚辈感激不尽。若是这第一杯茶不敬给老师,那便是不懂事了。”时倾容继续说道。
谢氏这时倾容的手也没伸出水泡,应当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烫就咬咬牙,伸手去接,她在这深宅里手跟豆腐一样嫩,茶杯才拿起,还没喝到嘴里,她就受不了松了手。
滚烫的茶水洒在她新做的衣裳,手上也起了一个大水泡,哐当一声,茶杯也碎在了地上。
“这上好的茶杯就这样碎了,真是可惜。”时倾容立刻神色失落,低着头在一旁委屈,“晚辈还请婶母息怒,晚辈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婶母发怒摔了杯子。”
谢氏指着时倾容,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现在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气得嘴唇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刚刚时倾容端着茶杯递给她,没有一点不合规矩,现在若是她要发难,也没有地方发。
若要说是她拿着茶杯来烫自己,也说不通啊,这茶杯可是她自己亲手送出去的。
这个哑巴亏她不吃也得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坐好:“好得很,挑不出一点错处。”
“婶母息怒。”时倾容再一次轻声说道。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谢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腾腾升起,如今显得她小肚鸡肠又恶毒,为难一个刚刚入门的新妇。
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想起刚刚自己的样子,只怕会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