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老五心里,拯救四队人的功劳至少有一半是他的。老五是个好管家,会过日子,知道如何细水长流。四队的粮食一进他的仓,他视作自己的,一天到晚守护。每次烧饭粮食、多少杂碎,他一清二楚。打饭时,大勺也多是由他掌管,不管是,水该加到什么位置,该下多少谁,不偏不倚,一视同仁。正是由于老五能够不偏不倚,青龙才敢在生死关头将掌勺的大权交付他,从而使他达到人生的辉煌顶峰。
使老五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青龙交给他的这个权力,不仅使他得到全队人的敬重和承认,更又使他得以占有四棵杨村最美的女人--香竹。
黄老五志得意满,扛着六十斤小麦,大步流星地沿着双龙河堤上的小土路赶回四棵杨,一路走,一路想着香竹。
自那夜里天遂人愿,香竹与他闹相好之后,前后又来寻他几次,每次都在晚上,过程也都一样:香竹羞答答地过来,走到他跟前,叫声“他大叔”,然后待在他的床前不动。他走前几步,扳过她的身子,她温顺地就势歪下,由着他抱在怀里,放到床上。然后,他急不可待地脱她的衣裤,将她放倒。待他完事,她就自己穿好衣服,两眼怔地望着他。他知道她眼中的含意,一声不响地把香竹扔在地上的小面袋拿起来,到粮囤里挖出一到两升粮食、提起小袋子走进夜幕里。他一直把粮食拿到她的家门口,她则远远地跟在后面。直到她提上袋子进屋,他才悄悄离开。
这是自立队以来,老五做下的唯一对不住青龙、对不住四队的事,但在内心深处,他并没有犯罪感。香竹是他的女人,他拿出的不过是属于他的那部分粮食。哪一家都有老婆娃子,只有他是一张口。作为一个能干的劳力,他将包括房子、院子等一切所有尽数献给四队,应该分得的当然不应只是他所吃下的一小点儿。
每当香竹走后,老五就会长时间沉漫在对香竹的思念里,就像这阵子。是的,他有了女人,他有了四棵杨村最美的女人。她的皮肤那么白,她的身子那么净,没有一处污损,软得像是没有骨头。还有她的声音,温柔,纤细,充满女人味。有这样的女人做相好,他黄老五此生还有何求?
此时此刻,老五扛着袋子,全力想象着香竹身上的每一处胜境。想到妙处,自然产生一阵冲动,下面的物什儿由不得挺起来,紧紧顶在他的黑棉布裤裆上。他坚持走几步,磨得受不了,只好放下袋子,坐在河堤上休息。要是在过去,他就会一不作,二不休,寻到僻静处,让能量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然而,这阵儿,他不能这么做。他有了女人他的所有能量都是属于这个女人的。
老五越想香竹,那玩意儿越是挺,他又不忍心采取极端措施外理。难受一阵儿、老五灵机一动,开始去想别的,想香竹的男人进才想青龙,想老烟薰,想风扬,想韦署记,甚至想死人,想这一年多来村里死的每一个人。老五七想八想,那玩意儿真还软塌下去。老五重又擞精神,兴冲冲地赶路。
回到家时,大食堂已开过饭。老五放下粮食,将经过对青龙扼要汇报一遍,胡乱弄些吃的,打算在天色大黑时摸到进才家。这一阵子大食堂管饱,香竹不再来了,让他如何受得住!是的,无论如何,今儿黑地,他要寻她。他可以寻出任何理由,譬如说向进才借个什么,或问个什么事儿,直接去他的家里约出香竹,要她夜里一定来。看看天色大黑,已至人定时分,老五锁好房门,走出院子。刚走几步,远远望见一个黑影。走近一看,竟是香竹。
“香……香竹!”老五心里一阵感动。
香竹不说话,顾自头前走。待闪进院门,香竹顿住步子,等候老五。老五感激地望她一眼,也不说话,兴冲冲地走进堂门,掏出钥匙开锁。香竹跟进来,老五关上门,一把抱住香竹,正要亲她的嘴,香竹
把推开,神色有些慌乱:“他大叔-”“昨……咋哩?”老五第一次遭她拒绝,吃一惊,不解地望着她。“他大叔,俺……俺……”香竹蹲在地上,啜泣起来。“咋……咋……咋……”老五越是急,越是说不出、脑子里的第反应是进才发现他们的奸情了。
老五知道,如果奸情真的让人发现,以后他在村里就没法混了。在这村里,没女人不丢人,偷女人丢人,是没祖宗的。加之进才是道爷,他敢偷道爷的女人,众人必会拿唾唾他。再说,这事儿还牵扯粮食,若是香竹供出粮食的事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青龙那儿好说,四队人即使不把他活活撕吃,今后还有谁再肯相信他?再说,这事几生理园,粮食是队里的、队里就是集体,集体就是共享主义,他老五虽说发文化,但也知道,偷窃集体财产,若是上纲上线,即使不去坐牢,至少也得戴高帽子游乡。
想到这里,老五由不得害怕起来,脸发白,小短腿发软,声音打着颤:“杨……杨姐儿,咋……咋……咋哩?”
“他大叔,”香竹哭一阵,小声喃喃,“俺有那个了,你说,这事儿咋办?
“有……啥……啥哩?”老五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俺……俺有喜了!”香竹脸上发烫,话音落下,又啜泣起来“有……有喜?”老五仍旧不明白,“啥……啥……啥个喜?”“俺……”香竹急了,“咋对你说哩,俺怀娃子了!”
“这……这……”老五听出是这事,心里的石头落下来,语气也从容了,“杨……杨姐儿,你……你有娃……娃子,这……这……这是好……好事儿,你……哭……哭个啥……啥哩?”
“他大叔,”香竹见他仍旧懵懂,只好挑明,“你还不知道,进才他……他这一阵身子不好,就没碰过俺,这阵儿有喜了,他会咋想?”“杨……杨……杨姐儿,”老五睁大眼睛,神色惊喜,“你…你是说,这……这……娃子不……不……不是他……他的,是……是我……我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