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难做太多

“先不急,”刘大姐再次摇头,“这些日来,据我所知,她有桩心事儿。要是给她知道,不定要闹翻哩。我的意思是,赶明儿相亲,就说是我家远房亲戚。清萍不知实情也好,一则不闹腾,二则万一男方相不中,她也不难受。要是男方相中了,再跟她慢慢说。眼下这阵儿,穿军装的吃香,多少姑娘都在巴望着哩,想她不会不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家兴赶到男家时,清萍去东院邻居家玩去了。小响午时,男家光临,男男女

女七八人。没鸡蛋,荷包蛋也就免了。这阵儿仍旧是大食堂,刘大姐的队长吩咐食堂些白面条,由家兴妗子盛一大桶,提回来喝。

面条提回来,刘大姐这才去叫清萍,让她回家吃饭。清萍一见屋里尽是人,哥也来了,以为发生啥事,赶忙退出。

妗子笑吟吟地追出来,扯住她的手,笑道:“萍儿,今儿来稀客了,你得陪!”走进屋子,转对众人,“这是我外甥女清萍,你们看,没说错吧,长得就跟仙女儿似的。萍儿,我也介绍一下,他们是我娘家人,这个你叫表婶,这个你叫表叔,这个你叫表姨,这个是你表姨父,穿军装这个,你看,浓眉大眼宽膀子,好一个帅小伙子哩!他是你表哥,这阵儿在部队里当班长,马上要提干哩。还有这两个,这个你叫表姐,这个你叫表嫂!

-下子见到这么多表叔、表姨、表哥、表姐、表嫂,清萍似是难以适应。别看她在自家嫂子面前凶巴巴的,突然面对陌生人,心里却是紧张,甚至有点手足无措。自她进门,数道目光从上至下,像是要把她体

检一遍。她从来见过这阵势,脸上发烫,犹如一只熟透的鲜桃。

也没多话,把她按在一个空位上,面前摆碗盛好的面条。

“吃吃吃,”刘大姐站起来,拿起筷子,指着面前的碗,呵呵笑“这阵儿过共享主义,我也没啥好招待的,只能请大家喝碗稀面条道,了!”

哪里有人肯喝?所有目光无不赤果果地射在清萍身上,射得她浑身上下毛发直竖,心儿就如受惊的小兔。

两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窃窃私语,边说边瞄清萍。清萍觉得不大对劲儿,无意间抬头,看到坐在桌子左边侧位的那个马上就要提干的表哥正在火辣辣地盯住她看。清萍的俏脸又是一红,正要勾头,脾气上来心里闪过一念:你们凭啥白白看我?

这样想着,清萍噌地昂起头来,两眼圆睁,就如铜铃一般,挨个扫瞄桌子四周的陌生人。当她的目光落在穿军装的表哥身上时,奇迹发生了。清萍神定气平,脸上的红星渐渐退去,小伙子的脸却是腾地来了个透透红。

清萍的辣劲儿上来,看着他的窘样,呵呵笑道:“你是表哥,对不?来来来,吃呀,白面条哩,我多久都没吃上了!”目光再次扫射众“咋哩?吃呀!再不吃,面条全凉了!”人,

“是呀,是呀,再不吃就凉了!”妗子圆场子!

“吃吃吃!”坐在上位的人拿起筷子,呵呵笑起来。大家无不发笑,乐不可支地低头吃起来。

只消三五口,清萍就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面条扫个精

光,抹抹嘴:“舅,妗子,表叔、表婶、表哥、表嫂、表弟,我不陪了,你们慢慢吃!”

话音落处,人已跑到门口。跨门槛时,清萍回眸又是一笑,调侃小伙子道:“表哥,你慢慢吃,别烫着!

清萍落落大方,干脆利索,在场的人无不留下好印象。尤其是最后那回眸一笑和一声甜甜的“别烫着”,让穿军装的小伙子浑身上下都是酥的。

清萍出门后,场上气氛一下子变了

“啧喷唢,”坐在上首陪位的女人,也是小伙子的堂婶,赞不绝口,“真是好闺女,长得跟朵花似的,看那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往我这边一瞄,瞄得我心里头毛咕咕、美滋滋的。虎伢子,你看咋样?中眼不?

叫虎伢子的小伙子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只不做声。

有了这个开场白,大家也就有说有笑,各自低头吃面条。吃完饭大家商量一些细节,将亲事当场定下。

送走客人,妗子叫回清萍。

“萍儿,小伙子咋样儿?”妗子急不可待地问。

“哪一个?”清萍瞪起两只大眼。

"就是穿军装的那个!

“哦,你说那个表哥,挺好的呀!

妗子长出一口气,笑道:“萍儿,小伙子怕是丢魂哩!瞧他那眼神,就跟你舅第一次看我时差不多,迷上了!”瞥一眼刘大姐,“大姐儿,我说得对不?”

“瞧你美的!”刘大姐呵呵一笑,转向清萍,“萍儿,这个小伙子,莫说是你,即使是舅,真也看上眼哩!”转对家兴,“兴儿,你觉得咋样?”

“我没啥说的,只要萍儿中意就中!”家兴憨厚地看着清萍

“你们说啥哩,咋能扯到我头上?”清萍有些纳闷,看看家兴,又看看刘大姐和始子

“是这样,”刘大姐打开窗子说亮话,“你老大不小了,该当有个婆家。这几日来,我跟你妗子为你寻户人家,就是今儿你看到的那个表哥,真是好模样,连舅舅也相中哩!今儿算是第一次见面,瞧这阵势,他们全都相中你了!"

“啥?”清萍的脸色立时变了,号哭起来,“我说咋回事哩,原来是在算计我!"

“萍儿呀,”妗子急了,上前拉住她的手,劝道,“你咋能说这傻话哩,大家是在为你好!”

“舅,妗子,还有哥!”清萍伤心一阵子,擦擦眼泪,“我知道是咋回事儿。这家我是待不长了!嫂子恨我,你们也都嫌弃我。这阵儿我是东家躲,西家藏,有家也不能回。在你们眼里,我是一碗祸水,早打发早干净,是不?我的命好苦呀,呜……”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清萍一诉一哭,几个人全傻了。首先是家兴,心里如刀割一样,_句话不说,蹲在院里的红薯容边,两手抱头,呜鸣直哭。刘大姐两口子的泪水也如不断线的珠子,一串串朝下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