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处黑夜,司隶处除了轮值的人,皆回了家中。
两人点了灯,向膳房走去。
夜风凉薄,萧静海的声音很轻,融入到了风中,落在懿姝耳边时,就多了份温和。
“龙柏的追查还没有消息,韦青瑶那里也没有什么异动。”
懿姝神色暗了暗,一个龙柏查不出来,那日刺杀她父皇的高手也没有查出来,对于她来说都是危机。
萧静海温声说,“虽说要未雨绸缪,但是也不要过分担忧,这忧愁一日担一日的也就可以了,担了明天的,这忧愁也解不了半分。”
轻缓的语气仿佛自带着一种从容的力量,安抚人心。
懿姝暗暗出了一口气,“萧兄说的是。”
两人来到膳房后,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火。
萧静海摸着灶台,还有些温热,可掀开盖子,里面却没有什么饭菜。
懿姝尴尬一笑,“萧兄,要不我们去街上随意吃些吧。”
萧静海转身看了橱柜内的食材,“别那么麻烦了,我做个菜,咱们对付一下。”
懿姝哑然,“我不会……”
萧静海唇角勾起,安抚她,“我会,你坐那边等我就成。”
他取下围裙围在身上,用绳子束好宽大的衣袖,“公主可否帮我绑一下?”
懿姝连忙走到萧静海的身后,给他绑好。
“将莴苣削皮会吗?”
懿姝点头,她也没有闲着,听着萧静海的吩咐,清洗蔬菜,削皮……
等都完成后,萧静海已将炉灶点燃,将卤制好的鸡和卷子放在了蒸屉上。
“去那边等我吧,剩下的我来。”
懿姝没有想到萧静海处理起食材来竟然游刃有余,切片、切丝、冷水浸泡一系列动作做起来如行云流水般好看。
男子不入厨房,还出了一句君子远庖厨的名言。
君子因不忍杀生而远离庖厨,可那为什么还让别人杀生,自己吃肉这不算虚伪吗?要么吃素,不杀生!要么吃肉,别瞎叨叨。
更有好事者,直接将这话意思曲解,圣人说的男子就不该做饭,做饭是女子的活计。
可她现在觉得萧静海这样子极好!
鸡很快就蒸好了,被萧恒君片成了薄片。他用筷子夹了,送到懿姝嘴前,“尝尝如何?”
懿姝一怔,觉得这动作有些亲密了,“我自己来。”
萧恒君笑了笑,转头将肉放在了小碟子里,端到了懿姝的面前。
“如何?”
“有些淡了。”
萧静海嗯了一声,“那我再调个醋汁。”
“多加点糖。”
“好!”
等萧静海将菜处理完时,懿姝肚子里已经躺了好些东西了。
萧静海做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分量都不小。
两人吃饭速度都极快,风卷残云一般,这是长久养下来的习惯。
起初,两人还都有些端着,后来也不知是谁吃快了些,一步步就都放开了。
到底是萧静海吃饭速度快些,他先吃完,净了手,懿姝还在吃。
“我吃得快,你慢慢用。”
懿姝点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静海撑着头,打量起懿姝,略显昏暗的烛光将人的轮廓磨得柔和,懿姝吃出了热意,额头鼻尖渗出了点点汗珠。
“我做菜如何?”
懿姝点点头,“萧兄好手艺。”
萧静海见懿姝吃得香甜,眼眸也柔和了下来。看着懿姝喝完最后一口汤,才起身收拾碗筷和厨房。
懿姝看他这般样子,啧啧两声,“萧兄太贤惠了!”
萧静海莞尔,净了手之后,“这般夸赞我还是第一次听。”
懿姝帮他解开袖子上的绳结,“要是在外打仗,你这手艺肯定不会亏了自己。谁会想到啊,你这样清煦温雅的公子竟有这般手艺。”
萧静海嗯了一声,“真喜欢?不是客气的夸赞?”
“怎么可能?难道没有人夸过你的手艺吗?”
萧静海摇头,却没说什么,“殿下,我送你回府。”
……
第二日,懿姝同田如晦便被大理寺传召了。
大堂之上,正中间坐着的是大理寺卿柳弘,两旁分别是宗正寺少卿元真和丞相府决曹邓贤。
见懿姝上堂,柳弘道:“给公主看座。”
“多谢柳寺卿。”懿姝悠然坐下,田如晦也理所当然地顺势站在了懿姝的身侧。
大理寺卿柳弘拍了惊堂木。
“将状告人带上来!”
有衙役上前来报,“回禀寺卿,状告人尚未来到。”
柳弘有点不悦,到了时辰必须开堂,状告人未至,则案件不能审。
不能审,那就要退堂,驳回案件!
可这是陛下钦点的登闻鼓案件,怎能轻易驳回?
懿姝起了疑心,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同沈晏已经设好了局,万不能让这案子审不了,当下说道:“柳寺卿何不差人去看看?”
这里,以懿姝身份最高,当下柳弘就差人去忠勇侯府查问。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报,“回禀寺卿,状告人昨夜病故,她的小叔替她来了,询问大人可否上堂?”
柳弘沉眸想了片刻,道:“带他上来!”
来人就是郭许的幼弟,弱冠少年,穿了一身黑衣,头上戴着孝,“草民郭深拜见公主,各位大人!”
柳弘说道:“状告人郭许夫人病故了?”
“是!”
“那你来所为何事?”
郭深拱手道:“草民嫂嫂已经病故,草民是来替她消案的。”
状告人已死,其直系亲属可为其做主销案。
柳弘一听,就知郭许夫人的病故绝对不会是意外,里面肯定是韦相暗中动手了。
他沉眸片刻说道:“你嫂嫂以臣告君,这案子不是你想销就能消的,我需请陛下示下。”
懿姝蹙眉,郭许的夫人死了,这案子郭家又要撤销,那李蕊珠应该也身遭不测了。
这两个人一旦死了,两人后面的线索就算断了。
如果郭许认罪,不肯交代出韦家之人。
那么,这个案子就只能到此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