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取来之后,冯毅当场将圣旨内容宣读了一遍。
刚挨个跳出来攻击懿姝刑罚严苛的人不吱声了。
韦相脸色阴沉,懿姝的圣旨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利的!
这次不但无法治她的罪,反而让依附他的人惶惶不安!
谁都能看得出来,陛下是要借着懿姝的手来整治朝堂了!如果再有圣旨这个利器,就只怕韦家危险了!
虽有太后相护,韦家不怕倒台,可只要势弱,他敢肯定会有很多觊觎权利和官位的人会如同鬣狗一般,毫不犹豫的蚕食韦家!
无论如何这道旨意他都不能留!
韦相站了出来,“陛下,这道圣旨是先帝当时赐给公主用作军营审理重犯的手段,可用于朝堂,就违背了先帝定下的刑讯之法。”
“若用两种刑罚,只会引起百官不安,朝堂动荡,有损皇家以及陛下的声誉!”
一向与韦承安不合的陶阶此刻也没有同他对着干了。
他知道武成帝要拿懿姝作刀,可刀若是太锋利,要么刚则易断,要么搅动风云,霍乱朝堂。
下面附和韦相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懿姝听这些人轮流表演着自己的一腔正义,将大义、礼法、名分说的严重到天上去了,不由冷笑一声,语气冷讽。
“陛下,儿臣只是正常刑讯,还未曾做什么,这些人便大义礼法全都一股脑向儿臣砸了来,儿臣今日方知,这最厉害武器可不是刀剑,而是一张张嘴啊!”
“儿臣要是早几年知道,打仗时就带着他们上战场了!”
大理寺卿柳弘走了出来,“审讯郭许的人是从我大理寺出去的田如晦!这人是臣的学生,臣也查验过审案记录,并无过错,都是正常流程。”
“所以,臣认为公主无错,不可轻收先帝旨意。”
郭进哀声连连,“陛下,公主这样的严刑酷法只会让人屈打成招,陛下为老臣儿子做主啊!”
懿姝心中对郭进厮杀战场的一点同情,皆都散去,她朗声道:“父皇,从上次百官逼朝,再到现在被群臣诋毁诬陷,儿臣不能忍,若想查我,就必须拿出确实的证据来!”
“津城长公主是郭家儿媳的姑姐,其证言不可信。那陈蕊珠是我府中女婢不错,可她是归家未回,儿臣也寻了数日。”
“现在她死在郭家,仅凭郭进三言两语就想污我名声,那我不可能!儿臣认为是郭家为救儿子,劫掠我府中女婢,借以诬陷儿臣。”
“请父皇将郭家之人交于司隶处审查!”
韦相说道:“陛下,公主乃被告之人,如何能审查此案?且大理寺少卿沈晏也深陷此案之中,大理寺也要避嫌。臣建议将此案交于京兆尹,再由宗正寺、大理寺协同审查方显公平!”
沈晏此时走了出来,向武成帝说道:“陛下,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就是诬陷,若这样的事都能审,那臣作为公主府的公主傅也要状告韦相!协同其党羽诬陷公主,损毁公主声誉!”
韦相直接就跪了下来,“陛下就任沈少卿在这里胡搅蛮缠吗?”
懿姝凉凉地说,“韦相难道就不是胡搅蛮缠了!”
武成帝拧眉,喝道:“够了!吵吵闹闹的!不就是长公主能否作证的问题吗?柳寺卿,你说能或不能?”
柳寺卿说道:“按郑律来说,长公主同原告有亲属关系,所作证言只能参考,而不能作为必要的证据!”
武成帝挥手,“行了,那就不必审了!忠勇侯朕念你爱儿心切,就不治你诬陷公主的罪了,你回府等结果吧!”
京兆尹孙玄昭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事要问柳寺卿。”
武成帝蹙眉,声音中已有不耐,“你要问什么?”
孙玄昭说道:“柳寺卿,若你审理登闻鼓案时,所查账册为假,那么长公主的证言就是否可以作为证据了?”
柳寺卿扫了孙玄昭一眼,“可以!”
韦承安说道:“陛下,臣还是原先的意见,认为此案应交京兆尹、宗正寺、大理寺共同审理。”
武成帝不耐烦了,“非要把朕的妹妹、女儿都闹到案件里去,要审是吧,行!就依你韦相的意思去办,朕亲自听审,看你们还能将一个小小的郭许案件闹到多大!”
说罢后,武成帝拂袖而去,显然是气极!
韦承安、懿姝对视,各自冷笑下朝而去!
至此,已成势不两立之局!
……
下朝之后,懿姝照例去看了元杰,皇后此时也在。
懿姝看了元杰的伤口,说:“伤口虽已结痂,但是内里却并未长好,还得注意。”
皇后笑着说,“我天天盯着呢,还好他是个老实的,看看书,也就走一走,倒也省心。”
元杰却面露忧色,“皇长姐,听说你与韦相在朝堂上起了冲突?”
她刚下朝就被武成帝留了一会,消息就传到这了?
懿姝淡淡地说,“嗯,你既已知道了,如何去看?”
元杰还未说话,皇后先紧张了起来,“起了冲突?你怎么能和韦相起冲突呢?”
懿姝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快,但她素知她母后性子胆小,习惯了对太后言听计从,对韦家都是避之不及的,就耐心解释:“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自会应对。”
皇后急了,“韦家强势惯了,手段也……要不,我带你去找太后去求个情。”
求情,求个屁!
懿姝忍不住在心底暴了粗话,她知道她母后是没有心机的,也不想同她说太多,在心里盘摸了一会,说道:“母后记住我的话,不要问此事,若太后找你,你就作不知推给我就行了。”
她这话什么信息都没漏一点,是因为不想在她母后这里消息走漏,坏了事。
皇后不知缘由,当下更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懿姝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母后,我的事你帮不上忙,你就安安稳稳过你日常的生活就好了。”
“你是我的女儿,你有事我还怎么能安稳?”皇后急的眼眶都红了。
懿姝拧眉不语,她现在越解释只会露出的信息越多,对她无益,可她母后的眼泪却让她心疼、无奈、苦恼。
“你说话啊!”皇后逼问着。
懿姝静默半晌,抬眼看向皇后,“母后,五年前我卸甲之时,你是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