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道:“母后自然开心,我为你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年,你终于回来了,我能不开心吗?”
懿姝静静地说,“五年来,我不肯选夫婿嫁人,母后是烦心的吧?”
皇后叹了口气,“女儿家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有个温暖的家庭,丈夫的疼爱,可爱的儿女多好?”
懿姝苦笑一声,“所以,母后对我入朝为官也是不喜的,对吧?”
见皇后点头,懿姝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母后,我不想卸甲!我也不想命运遭人摆布,更不想将自身一生系与他人之上!我不会成婚,也会继续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是母后你,也不能阻止我!”
懿姝话语沉沉,语气平缓,可话语中的坚定,让皇后心中憋闷起来,“可你是个女子,你就不能安稳一点让母后别操心吗?”
女子,女子又如何?
“母后若真是为了我好,就记住我一句话。”
懿姝笑了笑,抬眼看向皇后,认真地说,“我的事母后不要插手去做什么,因为你帮不了我,你若执意要去太后、韦家那边求情示弱,就是送我去死!”
懿姝知道自己说的话太重了,可对她这个母后,话不重,不管用。
皇后骇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元杰蹙眉,“皇长姐!你——”
懿姝不愿让元杰说话,再挑动她母后心思,断然打断了他,“你且安心养病!”
元杰低垂下眸,不言语了。
从这段时间朝堂的变化,他已猜出懿姝是站在了武成帝的那边,同韦家对立了起来。
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懿姝扶温声说,“母后也乏了,儿臣送你回宫吧。”
皇后看着懿姝,神色复杂,看了她好一会才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再看元杰一会。”
懿姝也不勉强,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告退离开了。
她暂时安抚住了皇后,却没有多开心,甚至感觉心中疲累。
复仇、守护,她所做出的所有努力,在见到皇后和元杰的软弱不赞同后,心里就裂开了一道缝隙。
强敌她不怕,风刀霜剑她亦不会惧,可唯有亲情能伤她,而最难改变的就是同你三观不合的亲人。
……
武成帝要亲自听审,第二日就开堂审理了。
孙玄昭做为主审,问话自然是他。
可郭许的夫人与主要证人陈蕊珠都已亡故,在同柳弘、宗正寺卿元辉商议一番后,就先提审了郭许、柏家叔侄、焦老大等人。
几人一入殿,郭许和焦老大所受的伤顿时让众人骇然。
孙玄昭开始审讯,焦老大当庭反口,言说是被刑讯逼供惧怕之下才签下了认罪书,并且大喊冤枉。
孙玄昭先审了焦老大,焦老大说他是被屈打成招的,郭许家天=田管事也哭的鼻一把泪一把说从来都不认识焦老大,都是田如晦动刑后逼问出来的。
懿姝坐在位置上,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孙玄昭又开始审柏青叔侄二人。
柏青两人干脆利索的认了罪,说是与焦老大一起都是为郭许办差的。
孙玄昭拍了惊堂木,“你们二人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何罪?”
柏青说道:“回孙大人话,草民知道,可我们说的是实话。”
两方证言,各执一词,偏偏他们之间又都无联络可以证明的证据,当下孙玄昭怒道:“你们二人可是疑心家中人口为郭许所杀才故意陷害诬陷?”
柏青叔侄立刻磕头,“草民没有,草民说的是实话。”
大理寺卿柳弘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孙玄昭,冷声道:“孙大人怎可以臆断来审案?”
孙玄昭说道:“怎是臆断?他们确实有这个动机。”
柳弘道:“人证物证可有?审案岂能用流言蜚语来论断罪名?用这样的话去引导案犯,即使审完了,也是诱供!”
孙玄昭脸热了,还想再辩,就听屏风后的武成帝说道:“柳寺卿,你来审!”
声音冷肃,显然是对孙玄昭不满了。
孙玄昭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竟然将韦相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的主审位置办砸了!
可武成帝开口了,他也没有了办法。
当场只能同柳弘换了位置。
柳弘看向柏青叔侄,说道:“本官再问你一次,你供词上所说,可属实?”
柏青开口,“句句属实。”
柳弘道:“来人,将账册抬出来。”
柳弘对请来的几个翰林院学士拱手道:“烦请各位大人去查验下账册。”
此事安顿好之后,柳弘看向焦老大、田管事说道:“你们二人,既推翻了先前的供词,那我就要重新审问你们,这次老老实实讲述出来。”
“焦老大,你账册之上十年之间巨额款项由何处进?谁人给的?为何而给?你拿了这钱又做了什么事?”
……
焦老大一一回话,初时还能应对,可柳弘的问题却一个接着一个,问到后面的几个问题时,他无言以答,因为每个问题直指他同田管事之间的关系。
柳弘的问话思路缜密,问题一环扣一环,而又交叉相连,直逼的焦老大心中焦灼,想要找个合理的答案来抓住唯一的生机,可偏偏脑子跟浆糊一般,被一连串问题问得找不到思路。
柳弘缓了一缓,说道:“来人,先将此人压下待审!”
柳弘审自此处缓缓起身,向屏风后武成帝的位置行礼,“陛下,臣要请调取津城长公主证词。”
武成帝道:“可!”
柳弘得了武成帝的答复,才复又坐下,对着坐在台下绷着一张脸的津城长公主问道:“请问长公主,是如何同主证陈蕊珠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