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他重复地喊着,一声比一声震动人心,然后就有人开始跟着他,附和着他将这话喊出,慷慨激昂。
这样的声音传入城中,引起一片躁动。
“公主原来没有死,是为了诛杀这些刺客!”
“太好了!老天长眼了!”
“感谢苍天眷顾。”
温良钦本想讽刺几句,说沈晏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却是造势的一把好手。
可她看到沈晏看向懿姝的眼神,那里骄傲分明,她就将话咽了下去。
她站在城墙上,能看到公主府的兵士激动的热泪盈眶,能看到有的百姓甚至跪下感谢苍天。
她看到的眼神都是那么纯粹的热烈,纯粹的欢喜,纯粹的激动……
这一刻,她胸腔里的感情急速的涌动着,她能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穿破了冰冷的壁垒。
她的泪水不自觉地在滑落,是温热的。
她伸手抚上自己落下的泪,她有多长时间没流过泪了?
有多长时间没有感觉心脏在那么激烈的跳动了?
有多长时间没有感觉到这汹涌而来的温暖了?
她看向懿姝,手紧紧抓住城墙的石块,不断地收紧。
沈晏看向温良钦,低声说,“纵使天空阴云密布,光始终都存在的对吗?良钦,你看那天空。”
温良钦抬头,她看到了——裂缝之中透出的阳光。
是啊,她阿姐就是那光!
“公主没有死!”
“公主回来了……公主!公主!”
随着人影越近,将士们看得越清,心中涌出的是兴奋、是激动、是得知他们公主还在的欢喜。
那是会将他们的生命看得很重的公主!
那是会和他们同生共死不会相负的公主!
那是他们可以依靠的公主!
劫后余生的欢喜,在这一刻完全迸发了出来。
他们不可控制的放声呼喊着,那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吼声。
听着这些呼声,懿姝眼中也浮现出一层水色。
她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能体会他们对她的尊重和依恋。
这样的感情,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费致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看到这一幕也莫名觉得被这样的氛围影响了。
他知道人心向来是自私、虚伪、凉薄的,他管理宗门时也是以利为手段,可这一刻,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人心可以是善的!
原来人心是可以聚集在一起的!
原来人心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他想起沈晏对他说的精神力量,这原来就是精神的力量吗?
他看到懿姝只是抬了下手,那近千人的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庄严肃穆,巍然屹立。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真的收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徒弟!
一个可以让他骄傲、自得的徒弟!
……
郡守府内
蓝袍老者抚着风栖霞的棺木,默默伫立良久。
这老者是风栖霞的师父玄静,他是天一派的掌门,一生收徒三人,风栖霞是他的小徒弟。
这个小徒弟是他徒弟中天资最好的,但也是最恋红尘,最让他担忧的那一个。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走在了他这个师父的前面。
“我会带你们师父回宗门安葬。”
萧静海愣了一下,看向风栖霞的棺椁,迟疑了下说,“师祖,我和师妹也想送师父回去,可否请师祖等我们些时候?”
玄静淡淡地说,“你们二人红尘事多繁忙,就由我这做师父的带徒儿回家吧。”
萧静海眼睛滚过一丝水色,默然不语了。
懿姝也想送风栖霞,但她知道这事已不好再争取。
玄静看向懿姝腰间的剑,“这把剑你师父给你了?”
懿姝连忙取下剑,双手恭敬奉上,“师父并无安排。”
玄静嗯了一声,却没有接剑,而是说,“这把剑你就拿着吧。”
懿姝连忙应道:“多谢师祖。”
玄静又道:“事已了,我也该离开了。”
萧静海和懿姝都是一愣,萧静海说道:“师祖这就要走?”
玄静嗯了一声,对着站在萧静海身后的几个弟子说道:“来抬你们师叔的棺椁。”
懿姝忙道:“师祖多留两日,也让我与师哥尽一份孝心。”
“不必了,红尘中的事我不想多理。”
懿姝一时语结,看向萧静海,萧静海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不要让她再多说了。
懿姝心中只觉奇怪,但她从未在宗门呆过,不知里面有什么缘故,索性不再开口,只让萧静海去应付。
萧静海低声说,“明珠,我们拜别师父。”
懿姝点了点头,站在萧静海的一侧,同他一起跪拜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然后两人同其他宗门师兄弟一起抬棺出门。
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这个师祖带了一辆加长的特制马车,这显然是早有准备。
马车前,懿姝将临时准备的箱子搬了过来说道:“师祖,这里是师哥同我准备的一些吃食衣物。”
玄静淡道:“不必,我们已准备好了。”
懿姝抿了抿唇,“那弟子送师祖。”
直到人影远去,懿姝才说道:“师哥,师祖是不是在怪我们连累了师父?”
萧静海低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懿姝心中担心,“那我们以后要祭拜师父,不会不让我们进门吧?”
“这倒不会。”
懿姝叹了口气,看向萧静海,“师哥,你难过吗?”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萧静海不想对懿姝说谎,“师父就你我两个弟子,他们都认为我不能传师父衣钵,所以我同宗门关系并不好。”
懿姝一下想起萧静海以前对自己说的小时候的事,她舒了一口气,“不好就不好呗,反正又不是只对一个不好,现在不还有个我吗?”
萧静海轻笑出声,“算了,我早就不因为这事难过了,不管怎么着,我还有个师妹。”
懿姝说:“对嘛!咱们以后相依为命。”
萧静海笑着摇了摇头,侧目看向懿姝,“你准备如何处理山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