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是去那精神病院还是哪啊？”
司机大哥拿了钱，语气也好了不少。
“精神病院。”
“哦哦，马上到了，一拐弯就是。”
“我一猜你俩也是去这精神病院，碰见打车来这边的，十个得有十个是去精神病院的。”
“这边除了精神病院就只剩下那边工程废料堆了。”
司机单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指了指远处的小山。
小山是由煤渣滓，还有一些碎石头堆成的。
这三岔道的环境，还有空中飘着的黑灰，都是从那边来的。
没一会儿，我和二兵下车了。
我们面前是一栋六层楼高的老建筑。
老建筑后边还有四栋楼，都是五层高。
加起来就是五栋楼。
这就是三岔道第一精神病院。
司机临走的时候我又许诺他一笔钱，告诉他晚上再过来接人。
不然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几百年也不见得有辆车过，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车离开这破地方。
司机拿了钱眉开眼笑地告诉我放心。
“你可别不来，等晚上来了再加30元。”
还是得吊着他，不然晚上接了个远活，说不定真就不过来了。
出租车开走了，掀起地上一溜黄烟。
我扯起衣服掩住嘴鼻，灰实在是太大了。
“走吧，你带路。”我对二兵说道。
二兵点了点头往大土路边上的一个小卖部走去。
“先买点营养品，我也好久没来看我三姨了，买点燕麦，买点豆奶粉啥的。”
“买吧，算我头上。”我点点头，跟二兵往路边走。
“哎呦，我草！”
灰太大的缘故，我眼睛一直是半睁着，没看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大跟头。
低头一看，是地上的一条竖着的土条。
不对，不是一条，而是好多条。
我睁开眼睛，半蹲在地上，摸了摸地面，整明白了。
这是大车的车辙。
这种土路一旦下雨，就非常泥泞，这时候大车开过去，泥土就会被压起来，堆成一道。
等天晴了，土再干掉，就成了一条条的土道。
我就是被这玩意绊倒的。
按照出租车司机说的，三岔道这边经常走大车，有这种车辙倒也正常。
但是不应该是这条路才对啊。
我站在原地，看向三岔道第一精神病院。
那五栋楼后面也没路了啊。
这大车也不可能往死胡同开车啊。
那就只能是，大车的目的地就是精神病院了。
我蹲在地上，用手比量了一下车胎的宽度。
好家伙，几乎快20cm了。
这种级别的大车要么是拉重物，要么是拉一些家具的。
主打一个车厢大，容量大。
精神病院要啥玩意需要这种大车装。
我看了下往小卖部走的二兵跟了上去。
或许小卖部的老板知道些东西。
这小卖部不大，刷上蓝漆的木门上面挂着厚厚的一层灰，瞅着埋了八汰的。
吱。
二兵推门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
“老板呢，买点营养品，果篮有没有。”
屋里的空气比外边好了点，但还是有一点发霉的味道。
“来了来了。”
从里屋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咳咳咳。”一个拄着拐棍的驼背老太太缓慢地走了出来。
“营养品有，都在那呢，果篮也有，但是不新鲜了。”
“要的话就给你们算便宜点。”
老太太驼背的厉害，想伸手指一指果篮都有点困难。
“不新鲜的谁要啊，不要。”二兵摆摆手，调了两盒子的营养品摆在台子上。
他刚要掏钱，我走了过去给他使了个眼色。
二兵看懂了，闭上嘴站到了我的身后。
“老太太，你一个人啊。”我拿出钱摆在柜台上。
“咳咳咳，就我老太太一个人。”
“拿平时搬货啥的，你也自己弄啊，家里孩子呢？”
我的实视线瞄向里屋，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屋里还算亮堂，能看见盘子上还剩下几粒花生米。
看来这老太太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老太太你一个人，平时搬货啥的，咋弄啊。”
我看了眼老太太身后的柜子，上面摆着市面上一些常见的烟酒。
两米来高的柜子顶部还戳着一个钟表。
分针秒针都在走，时间也是准的。
“每次别人来送货，都是帮我把货码好了的，不用老太太我自己操心。”
老太太伸手拿钱，一直低着的头稍稍昂起来一点，我这才能仔细打量这老太太。
脸上遍布着老年斑，额头几道深深的沟壑。
嘴也往里瘪瘪着。
不对劲啊！
老太太嘴往里瘪瘪着，说明她的牙基本上掉光了。
掉光了牙，能吃花生米？
这不是扯淡呢吗。
“表哥，别愣着了，赶紧买上东西进去看三姨吧。”
二兵在我身后提醒道。
不错，这小子脑子挺灵，记得住事，知道有人的时候喊我表哥。
我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是小卖部让我觉得和银座一样呢。
都有安插的人。
桌子上那一盘吃剩的花生米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过既然有可能安插了人，我就不能表现出异常。
“走吧，二兵，拿上东西，我记着三姨还喜欢吃面包，用不用再买上几个？”
“拿最新日期的。”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对二兵说道。
二兵心领神会地说道：“哦，对了，再买几个面包。”
趁二兵挑面包的时候，我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样才能再进一步试探一下。
万一呢，万一这老太太就算没牙了也愿意吃点花生米呢。
也说不定，我见过一个大叔，医生都说了再喝酒马上进棺材了，还一天三顿酒呢，这玩意说不好。
二兵已经买完了面包，我和他往外走，走到门口，我回头问道。
“老太太，问一下几点了？”
老太太收了钱，驼着背准备进屋，费劲地指了指柜子上的钟表说道：“那有钟，小伙子自己看吧。”
我看着正常运转的钟表开口道：“老太太，多久没换电池了，钟都停了。”
二兵听见我说的，看向钟表，不解地看着我。
在他眼里，钟是正常运行的，根本没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