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掩人耳目

朱小燕的父亲并没有生病,朱小燕把东子骗出了我的墓地。朱小燕对东子的解释是这样的:“谭冰,人都死了,你还逞什么英雄呢?人家不领情,你还在哪里卖苕呀?(卖苕,武汉话,笨,蠢。)我不给你找台阶下,你说,你怎么离开?”

东子不领朱小燕的情,东子说:“朱小燕,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你还是女人吗?还有点同情心吗?”

我听着东子和朱小燕在车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吵,我很替朱小燕难过,毕竟东子是她丈夫。这看上去是不是很荒谬?但这是事实,所有的人,包括东子都不知道,我一直就对我给朱小燕到来的伤害感到自责,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活得很艰难,很累的缘故。我的本能恨朱小燕,但我的理性却告诉我没有恨她的理由。

东子放下电话。我看见他木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刚放下的电话发呆。那是部灰黑色,造型简单,没有什么附加功能的电话机,就像东子的性格一样,看上去单纯缺乏果敢。然而这也正是我会爱上他的原因之一。我和东子的爱有些奇特,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追他。我们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相识的,起初东子对我一直保持着距离。我第一眼看到这个面容清俊,有些忧郁的男人,本该是大男孩,就本能生出一种情窦,忍不住要去疼他,呵护他。尽管我在对待爱情上只从芮儿和我之间发生过那次事件后,就一直很拒斥,但遇到东子,我就突然仿佛是苏醒了的冬眠动物。

这样一个男人会是谋杀我的人吗?我再一次审视他的面容,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有一层淡淡的忧郁,目光哀戚让人感到心痛。我每次都会亲这双眼,都想把那些忧郁帮他亲掉。这个男人是我的至爱!我宁愿为他付出生命。那是不是就算亲眼看着他谋杀我自己,我也不会有分毫仇恨?是,不会!有的只会是悲哀。但芮儿呢?芮儿会和我一样吗?

只有他有我家钥匙,只有他熟悉我睡前喜欢喝红酒。自从两次自杀没有死掉后,我爱上了“勇士”牌红酒,这种阿根廷红酒成了我的一个解不开的情结。而且我的“勇士”红酒还是东子在出差前买的。是的,只从我死后,我就偶尔会生出疑窦,为什么会是这样,会在东子刚刚出差的时候,我的死亡发生的?每一次都是在东子跟前,我的死是要给东子看的,就像我要他等我死后再看我的《欣儿作文》一样,我死的目的仅仅是想用来探求他对我的爱。

难道他一直就在武汉,甚至一直就在我家附近?如果这样的设想是真实的,如果东子这个我多次为之殉情的男人真干下了这样可怕的事,他的出差是他精心制策出来,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掩人耳目的。那么这个男人就不是一般的阴险和攻于心计。会是这样吗?东子这样干的目的,他有必要这样对待我吗?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不构成对任何人的现实或想象的威胁;当然,朱小燕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