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残酷的事

锦洪不让我跟着他,说他们下河潭里的时候都不穿衣服,一个女孩家,不能到这样的场景里去。每次我总是用羡慕无比的眼光去追随锦洪,那个时候,我真的非常想,自己要是一个男孩该多好。可以象锦洪一样去河潭里捉鱼,据说哪里面用许多取之不尽的鱼。

“以后不许去后山。”杜大毛丢下这句话起身往外走。“爸,帽子。”我乖巧地踮起脚跟有些吃力地把杜大毛的草帽戴在了他的头上。

杜大毛走了,没有留下一点笑容。我知道他去了大队部。那是他处理各村大小问题的地方。

我站在村口目送杜大毛的背影,阳光把我瘦小的身影缩成一个小黑点,盯着那个小黑点,泪在眼中涌动,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象杜大毛那样高大,那样强健地面对生活?

就是在那一刻,我无可救药地发现自己是那么爱杜大毛,那么渴望杜大毛象关注杜梅一样关注我,关注我的生活,我的喜好,包括我的成长过程。

回忆其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更多的时候,我愿意不停地写字,也不愿意自己去想象从前的生活。

可是杜红的到来,打碎了我的全部生活。

小姨,你在干什么?出来做饭。杜红在叫我。杜红出生在子城,她把子城当成她的家乡,那道武昌鱼就成了她的家乡菜。

我也在子城住了四年,可我从不认为子城是我的家乡,从不认为自己是武昌鱼这道菜的主人。我学会做武昌鱼只是为了打发婚姻后很多无奈的时间。

我的前夫柳顺和杜梅一样都在政府里上班。柳顺比我大十岁,老爸是子城的财政局长,离过一次婚。原因是前妻不是处女。柳顺娶了我,以为我是处女,他又一次失望。柳顺追问过我好多次,二十岁的我怎么就不是一个处女?

柳顺想不明白。

我不是不愿意去讲童年的伤害,而是不愿意告诉柳顺。他对处女的热衷让我大为恼火,他越是追问我,我越是沉默,除了学着做菜外,我几乎不知道如何打发婚姻后的漫长岁月。

嫁到柳家对于我来说,几乎是一步蹬天。柳顺的老爸把我的户口转进了子城,而且我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子城报社,做了一名许多人都艳羡的女记者。那时杜梅还没有当上市长呢。

其实我很感谢童年的那个金老师,他开启了我在写作路上的天赋,没有他在童年时给我指导看的那些书,作为高中生的我,是不可能写得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文字来。

码文字的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码文字的活其实和魂灵有关。我一直这样看待码文字这个活。

我在子城报社工作的四年时间里,为报社写了许多精彩的女性文章。我开辟的女性时空专栏,深受广大读者好评,一直列入好看栏目之首。

我用我的工作实力赢得了整个报社对我的敬重,这些与柳顺的老爸无关,与我的那位媒人大姐杜梅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