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事献殷勤

凝香阁庭院中央,吟霜刚做完手里的活,小桃便凑到她身边,将一盒胭脂塞到她手里。

吟霜眉头一皱,转过头直盯着小桃的眼睛,“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突然塞这个东西给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桃咬了咬唇,双目含泪,“白薇被二小姐罚到别出去了,咱们小姐身边现在还缺一个贴身丫鬟。”

“放眼整个凝香阁,我觉着,也就只有吟霜姐姐你最有机会,毕竟你的能力可是众多姐妹中数一数二的。”

吟霜眉头仍没有任何松动,反而将东西又推到了小桃手里,眸中的不解愈发加深,“所以,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桃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无尽的悔意,“姐姐也知道,我当初,差点被发卖出去,好在小姐仁慈,放了我一条生路。”

沈云溪仁慈?吟霜默默翻了个白眼,对这话嗤之以鼻。

然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这不是很好吗?”

小桃头摇的似拨浪鼓,面上愁云满布,“小姐她倒是没有跟我计较,可架不住我之前得罪了蝉月啊。”

“如今整个凝香阁,除了小姐之外,就是蝉月说了算,从前还有个白薇可以与之抗衡,如今她一人独大,我的日子,可别提有多凄苦了。”

小桃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袖子捋了上去,露出清晰可见的淤青,“你瞧瞧,这都是她掐的。”

吟霜瞳孔紧缩,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一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上次她在我面前拼了命的诋毁白薇,结果一转头就跟人家姐妹情深。我以为她最多就是嘴巴毒了点,没想到心肠也这么狠。”

“普通婢女也是人,她怎么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这样欺辱人,就算你曾经得罪过她,她也不该这样的。”

吟霜这话倒是发自内心,小桃以前什么德性,她也不是不清楚,只是,再如何,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了,蝉月实在不应该这般咄咄逼人。

听到吟霜这番话,小桃只觉得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泣不成声,“所以我才会来求助吟霜姐姐,我知道姐姐你心地善良,跟那个蝉月不一样,姐姐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吟霜面上有些为难,“我怎么帮你?我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丫鬟,小姐又宠着蝉月,我即使有心想救你出苦海,也是无能为力。”

她若是有那个能力取代蝉月,又哪里能给白薇那个贱人背叛沈玉容的机会?

在凝香阁这么久,却始终没有给沈玉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一直是吟霜的心结。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辜负了沈玉容的信任。

“不会的!”小桃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姐姐你能力出众,只要努力一下让小姐看见,就一定可以成为贴身丫鬟,也一定可以取代那个蝉月。”

“我也不求姐姐做什么,只是希望姐姐得势之后,能在蝉月面前护着我一点,我再也不想忍受那些皮肉之苦了。”

小桃眼眶泛红,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说道。

吟霜虽然有些烦她,但面上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

吟霜拍了拍小桃的手,柔声安慰道:“好,我若是可以得小姐青睐,定会对你多加照拂,不会让蝉月欺负你。”

“你的胭脂我就不要了,毕竟这也是没影的事,再说了,就算我真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帮你一把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要真收了你的胭脂,倒显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若真收了那盒胭脂,以后还指不定要碰到多少麻烦事呢。

她是想得到沈云溪的信任,但那只是为了让沈玉容平步青云后生无忧。

可不是为了替这些蠢丫头来擦屁股。

小桃松了一口气,仿佛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般,“吟霜姐姐说的是,既然这样,那我听姐姐的。”

微风吹来,将她的衣裙吹得有些皱乱。

小桃抬头望了望天,云层已有渐渐变黑的趋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快,看样子晚上边可能要下雨。”

吟霜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是吗?”

小桃点了点头,“是啊,咱们要不要把放在阁楼墙角的花盆给收了啊?顺便把小姐新种的金银花也遮一下,我瞧小姐可宝贝它们了。”

吟霜眸中泛起一层暗涌,忽然笑了一下,“没事,只会下小雨,这对小姐来说,是好事。”

小桃挠了挠头发,“吟霜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先回去做活了,回头若是被蝉月瞧见我在这聊天,我又得挨打。”

吟霜根本不在意她的去留,她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夜晚很快悄悄降临,夜半的时候,天空中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云溪突然梦中惊醒,想起自己的花还没遮,她也顾不上穿鞋袜,赤着脚跑到院子里冒雨遮花,蝉月连拦都拦不住。

“快,把雨布给我!”

沈云溪遮完了庭院中央的花,又忙跑到了阁楼墙角下方那处,她轻薄的衣裳,早就被大雨给浸透。

吟霜帮着她一起遮,眸子里泛起一丝心疼,“小姐,您快进去躲雨,这里交给奴婢就好了,您可千万别冻出病来。”

沈云溪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道:“不行,这些花不能受到任何闪失。我必须亲自遮完。”

雨越下越大,众人只记得遮院子里的花,全然忘了阁楼中摇摇欲坠的花盆。

一阵狂风袭来,花盆骤然掉落,直勾勾地朝着沈云溪所站的地方。

在远处帮着遮花的蝉月完全傻了眼。

“小姐!危险!”

吟霜猛地将沈云溪推开,半空而落的花盆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背上。

吟霜闷哼一声,小脸扭曲成一团,背后瞬间染了一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