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抬眼一看,拦路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矜贵无比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霍长安,另外一位则是他的护卫宁萧。
蝉月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也并未与这两人有过什么交集。
心头一下子涌出了不好的预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沈云溪护在了身后,“殿下亲自拦着我们,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云溪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温柔一笑,“蝉月,没事,你不用担心。”
话落,她又缓缓看向霍长安,“殿下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指教的?”
宁萧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主子这次出现,主要是想让你倒一倒你脑子里的水。”
都看出那位吟霜是沈玉容的人了,还上赶着给人送把柄,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操作。
他一时真的无法解释沈云溪究竟是有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才能做出这种傻子都不敢做的事。
霍长安眉头一皱,冷漠瞥了眼身旁的宁萧,训斥道:“不得无礼。”
宁萧只得闭了嘴,不再多言。
霍长安又望向沈云溪,“没什么,就是想亲沈小姐去茶楼一聚,就是不知道沈小姐愿不愿意赏脸。”
沈云溪今日戴了面纱,在衣裳妆容当面也做了手脚,没有人会将她和沈家大小姐这五个字联系在一处。
除非一直站在她面前拼命地看着她,那才能看出一点端疑。
在蝉月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之际,沈云溪淡笑着点了点头,“殿下既然邀请了,那我又岂有不去之理?”
蝉月一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沈云溪和霍长安,那眼神仿佛在问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止是她,霍长安身边的宁萧也是一脸震惊的同款表情。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茶楼的雅间,这里隔音很好,能保证她们的对话不会被旁人所听了去。
沈云溪看了一眼霍长安,倒是毫无避讳,只是很平静地问:“我已经来了,殿下也不必再藏着掖着,有什么目的,咱们可以开诚布公开门见山地说。”
霍长安只是笑笑。将一叠银票推到了沈云溪面前。
沈云溪一愣,“无功不受禄,殿下这是做什么?”
霍长安倒是坦然,“沈小姐想要的那本噬骨录及其难寻,我怕我还没寻到,沈小姐就先变卦了,这些,算是封口费。”
这世上,竟然还有他觉得难寻的东西。
不过也是,如果那么好找,她也就不会开口问他要了。
霍长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带着天生的慵懒,一举一动都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沈小姐考虑好了吗?”
沈云溪嘴角一勾,“既然合作,就没有中途变卦的道理,殿下的银票,我收下了。不过,咱们是不是得立个字据?这样于殿下而言也无坏处。”
宁萧气的又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有这样的老狐狸啊,收了他家主子的银子不说,还要立个字据。
这是早早的就为自己留了退路呢,万一哪天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这个字据也能证明,两人当初只是在合作。
可是哪有这样的,她只是提供了一幅落在她手中毫无用处只能欣赏的虎啸山林图。而他家主子,不仅得提供及其难寻且大有用处的噬骨录,还得白送她那么多银子。
他家主子平日里挺精明的啊,任何人碰到他都只有栽跟头的份。
怎么一碰上沈云溪,他就成了被坑的冤大头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霍长安脸上浮起玩世不恭的笑,他此刻的想法,倒是跟宁萧差不多,亦是觉得沈云溪是个精明的小狐狸。
不过,他倒也不至于坑她一个“弱女子”所以立字据什么的,他都点了点头,表示由着她。
霍长安叫宁萧去准备了笔墨纸砚,两人双双签字画押。
沈云溪把银票递给了蝉月,让她好生收着。
蝉月数了数,居然足足有五千两!
她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和她家小姐只是简单的出个门,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楚王殿下拦住了去路。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
最后还莫名其妙地收了五千两的银票?
不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这两人说得什么虎啸山林图,什么噬骨录,她反正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只想知道,她家小姐和这位八竿子都不打着的楚王殿下,什么时候时候关系这么好还这么熟了?
如果她没记错,她家小姐前几天好像还问了,老夫人过寿那日,这位殿下会不会来。
对了,她还发现一个事。
那就是她家小姐对二皇子苏连城明显就不怎么上心,以前隔那么一会儿,都会看看苏连城送的东西解相思之苦。
但是这段时间,苏连城送的东西都在凝香阁的库房里积了灰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小姐设计弄走白薇的那日,苏连城跟沈玉容不清不楚的。
她都快气死了,而她家小姐,似乎是毫无反应。
莫非,这一切都与面前的这位楚王殿下有关?
蝉月的思绪,一下子深深陷入了回忆与想象当中。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全然不知道沈云溪还跟霍长安说了什么,沈云溪便已唤了她的名字,叫她随自己离开。
等人都走远了,宁萧才朝霍长安投去了一个不解的眼神,“主子,您为何要给她那么多银子?”
霍长安转动着玉扳指的手倏然一顿,他收起眼中微微透出的锋芒,一如方才那样,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自然是不想给她中途变卦的机会,方才不是解释过了?”
宁萧莫名打了个冷颤。
这番说辞,他半个字都不会信。
沈云溪这个人,是间歇性脑子进水,持续性老奸巨猾。
他才不觉得她有那个胆子放他家主子的鸽子。
她又不是嫌命长。
主子莫名其妙给一个女人这么多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
霍长安的目光,落在了沈云溪方才坐过的地方,神情忽然有些耐人寻味。
他发现沈云溪这段时间,一直在变卖自己的金银首饰,看着好像蛮缺钱的样子。
可他知道,她目前在沈家,明明衣食无忧。
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一个沈家大小姐,在不缺银子用的前提下,频繁变卖自己手里值钱的东西,这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