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姜绾一身夜行衣悄然离开了茗香阁。
凤来苑那边的动静直到夜深了,也才稍微静下来。
她仍旧记得,此前玉笙寒画的皇陵地图,还有上一回李秀花去皇宫内走了一遭带回来的大致路线图。
姜绾蒙着面,腰间随身带着一把方便的匕首,晶亮的目光随时注意着自己周身的环境。
善德苑虽说也在皇宫之内,可相比于皇宫内院,守备到底还是差了许多。近来有京城中的贵胄之女进驻那凤来苑,皇后才下令,加强戒备,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姜绾熟知地形,也早就将侍卫的换岗时间牢记于心。几个轻功翻越之后,总算是来到了皇宫内接近皇陵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入口处。
一阵“沙沙”的风声吹过旁边的树丛,姜绾正打算从眼前躲藏的书后面出来,到前面去探探,一只手掌,却已经趁其不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给带回了之前的树丛之后。
“谁?”
匕首“唰”地一声出鞘,被乌云遮住了半片的月色下,一片阴影中,森寒的刀锋就这般抵着来人的脖颈。
然而,眼瞧着那人就要被姜绾制住,却随即一个回旋转身,巧妙的避开了姜绾的攻击。
刀锋“唰唰”地再次砍过一片树丛,姜绾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檀香味道似曾相识。可眼下这般景象,在这一片明暗交错的月色下,姜绾心中着实没底。
内心紧绷的那根弦,根本不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嗖嗖”几声,只见那男人居然王后退了几步,引得姜绾也进入了皇陵前方的一片竹海当中。
微风徐徐,身影交错上下。
姜绾的一双水瞳犀利冷漠,手中的匕首几乎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刺向那突然将她又带回了竹海当中的男子。
由于这里的光几乎都被树丛遮挡,姜绾完全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只能隐约从身形于手法瞧出,这人也是个练家子。且,功夫绝不在姜清怀之下,甚至,还隐隐比姜清怀还要厉害一些。
“阁下这么晚来皇陵作甚?莫非,也是想要偷盗那其中的宝贝?”不得已之下,姜绾也只好捏着嗓子,一边攻击,引开男人的主意,一边说话,想要让那人分心。
可惜却是,那人面巾之下的容颜根本不露分毫,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一味的将姜绾往竹海的深处引导。
二人就这般一个追一个逃躲。
待得终于深入竹海,再也看不到时不时走过的皇宫侍卫,姜绾这才发现有些不对,随手一个回旋,刀光亮起的瞬间,一道劲风也已经将男子脸上的面巾给刮落在地。
“你……”
姜绾借着那树梢头一瞬间露出来的明亮月光,也终于是发现了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怪不得那股檀香的味道……
“啊……唔!”
惊讶之余,险些被身后的势头绊倒,男人却露出淡然的一笑,一只纤纤玉手已经行云流水般伸出去,将姜绾整个的抱在怀中,二人顺着那倾斜的坡度,滚落在一处凹陷的干枯叶丛中。
“怎么是你?”
姜绾被男人压在身下,面色不由的稍微酡红了一瞬,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嘘!”
面前男子却立马微笑着将一根手指点在姜绾的嘴唇上面。
二人的视线,借着微弱的月光对视在一起。
那人永远都淡淡的神色,似笑非笑的潋滟之瞳,此刻距离姜绾就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
姜绾耳朵也很灵敏,当即便听到了那树丛之外,似乎已经有人发现到了他们在此处。方才打斗的动静还是有些大了,引起了皇陵守卫的怀疑。
“那边,你们去那边看看。”
耳边是纷繁杂舀的脚步声。
姜绾正想要趁机踢一脚压在自己身上,甚至还扮鬼吓人的与她缠斗的玉笙寒,谁知,男人却早已发现,依旧面带微笑的只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那张脸,居然又贴近了姜绾少许。
“不怕被发现,你就踢一下试试。”
姜绾怒瞪着玉笙寒,对于他弄出这些动静来很不满意。
不过,眼下情势也不容姜绾多加思考。二人就这样保持着相互贴在一起的动作,着实打破了一位深闺女子对于男女认知的限度。
玉笙寒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还很是玩味的打量起了姜绾,着实让姜绾无地自容。
“喂,你可以起来了,人都走远了。”
许久后,姜绾都不知道这般被玉笙寒盯着看了多久,终于听不见了侍卫的脚步声,她缓缓推了一下身上的男子。
那人这才怔然了一瞬,而后从姜绾的身上翻了下来,两个人迅速的站起身子,整理衣衫。
姜绾掩藏在夜色之下的面色突然红了个彻底。转过身子,很不友善的看着玉笙寒:“你就是国师?国师难道不是个年事过百的老头儿?”
玉笙寒但笑不语。
单手背后,那人便是穿着一身的夜行衣,也显得身形颀长,皓然如天边银月。
姜绾瞧着他依旧盯着她不说话,继续问:“你今年究竟多大年纪?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国师该不会现在还想要掖着藏着?”
这回,玉笙寒也总算是开口说话了,第一句,却已经让姜绾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姜小姐可知,如今这大鄞国,敢这般跟本国师说话,肆无忌惮的,能有几人?”目光若隐若现的浮动这一丝丝寒光。
玉笙寒主动靠近姜绾,浑身的气势,当真像是刚刚从千年寒冰洞中回来的老妖怪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他着迷,却又赶到打从心底的畏惧。
“喂,我警告你,你别再靠过来。不说便不说罢。干嘛要这般吓人?你是国师,这身份,我当然明白。”
国师,在他们大鄞国,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便是肃亲王现在在此,也绝不敢造次。
“可若是这般,你干嘛不直接利用国师的身份,进入那皇陵便是?”姜绾没好气的退无可退,直接被人给抵在了一棵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