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亲人

重活一世,姜绾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帮助姜清怀顺利的继承姜府,改变姜妩悲惨的命运,顺便向上一世把她亲手害到惨死的苏氏母女送到地狱。

现在,苏氏与苏砚心已经得到惩罚,苏氏已经被姜堰厌弃,苏砚心也自食恶果,亲自被皇帝下令,打掉府中胎儿,还被陆恪赶出了陆王府,她如今,已经成为了残花败柳,再难有什么作为。

姜绾望着面前一心为她着想的柳云杏,感觉这位萍水相逢的妇人,才更像是她的家人。

“外人既能如此,家人不家人,又何必只在意那等俗世亲缘?”

心中暖暖的,姜绾自然是明白柳云杏心中作何想法。不过也便是为了她身为女子的那点声誉罢了。

可那所谓的“高嫁”,在她眼中,也不过便是一块跳板。帮扶姜清怀与姜妩挣个颜面罢了。她自己,从未想过,这一世,还能有所依靠。

世间男子在姜绾的眼中,如今,也不过全是那般货色,常人之心,是非尔尔。

“大小姐,这……”

柳云杏似乎还是有些担忧,满脸的惭愧,不敢安心收下这笔银子。

不得已,姜绾只好笑言:“待将来,当真赚了钱,云杏婶若是觉得有所亏欠,便一直呆在我这天一绣纺中便是。你一生为我所用,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其他的,我所求不多。若你觉得惭愧,有一天想要离去,孑然一身,走便是了。银子十倍还上,你看如何?”

开玩笑似的,姜绾抬起袖子,掩唇而笑。

那般模样,当真是三分颜色,七分神色。

姜绾的长相其实不算出众,不如那惠远公主一般,见者回眸驻足。姜绾的面容,是那种一看便很是欢喜的明丽动人。

脸上不笑时,有几分疏远冷漠的气质,却依旧是个大家闺秀的模子。笑起来,脸颊边上有个酒窝,看上去就很是可爱,让人想要亲近。

她待人,全凭一张面容,何人是亲,何人是疏,自然而然,一笑见分晓。

柳云杏不再多言了,瞧着姜绾那张毫无防备的笑脸,她知道,这是姜绾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亲人在对待。

此前,刚刚认识姜绾的时候,柳云杏还记得,小小的女子,那般舒冷的一张脸,眼底神色虽然很难让人看出一二,藏的很好,却仍然能令她察觉,她的身上,无时不刻都在散发出防备他人的气息。

那般冷漠,给人以唯利是图的错觉。似乎想要靠近她,便定要拿出来能让她称得上的物事,无论是品性,或者才情。

而今,在柳云杏的眼中,看到的姜绾,完全是不同的了。

她是真正的将她当做亲人来对待。

柳云杏眼眶红了下,用袖子掩着,默默的又哭又笑:“大小姐这般,小的都不敢说话了。怕是将来当真老了那一日真被小姐您赶出去可怎生好?不如就签个卖身契算了!”

柳云杏的声音哽塞,听着就知道,她定是哭了。

姜绾不觉好笑,这般时候,别个大底上当真能拿出来一张卖身契,让她就这样落个奴籍。

姜绾却只是走上前,轻轻的在柳云杏的手心里拈了一下,随后,声音轻浅道:“云杏婶,不过一次失利,千万莫放在心上。这笔银子,你收好。我还指望你将来帮我撑起背后那一片天。需要你出劳出力的地方多着。不急在一时。从今而后,你只需记得,是我姜绾的人,便无需在意这些小来小去之事。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何必为万两银子而折腰?”

姜绾微微笑着,意思已经很明白。

柳云杏当即抹去眼泪,站在姜绾面前俯身:“是,大小姐说的,云杏定谨记在心。日后,也绝不会做出违背大小姐之事。”

姜绾点点头,随后轻轻拍了拍柳云杏的肩膀,转身,下楼去了,叫了柳儿与李秀花三人,一同打道回府。

柳云杏就那般瞧着姜绾的背影,心中对于这小小身板下所容的大智慧,眼底浮现出再也隐藏不住的敬畏。

晚上过了掌灯时分,姜绾才刚刚回府。

今儿在外,累了一整日,姜绾回府上,便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裳,用了晚膳准备歇下。

柳儿却端着水盆进门,忽而笑着对姜绾说道:“大小姐,奴婢方才去库房那边,给您取些平日用的皂角,路径东院院门,眼瞧着里面莲儿仓惶的跑了出来,好像是又被二小姐给教训了。”

“二小姐近日似乎脾气很冲的样子,每日都要作出点幺蛾子才好。奴婢去的时候,刚好听到莲儿被二小姐给骂了出来,人现在都还不敢进院子呢。要奴婢说,那莲儿就是活该。”

当初姜绾同时送了几人钗子,可惜,莲儿并没有收,另外的那个奴婢,也早已经被发配到浣洗的院子,专门做又脏又累的活。

莲儿倒是个忠诚的,一直都在苏氏那边做事,可结果,便是被人当牛做马。非但如此,主子不得意,下人也跟着遭殃。

柳儿很庆幸,当初,她选择了相信姜绾。

否则,怕是今儿受苦受累,被苏砚心给赶出了院门的,恐怕便是她了。

姜绾正坐在铜镜前梳发,听到柳儿痛快的说到苏氏那边的院子又出了事情,想到了早上的时候,那苏砚心便是过来西院,想要寻她不痛快,只可惜,一切都已经不会如她所愿。

免不得看了柳儿一眼,哭笑不得:“她如今不得意,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皇室与陆王府,皆按着她曾经怀胎,却又被落红之事。此事,若是让其他的贵府知晓,只怕是即便那苏氏有机会扶正,也无济于事。”

毕竟,有哪个贵府的嫡子,肯娶一个曾经为他人怀胎的女子。况且,便是扶正,苏砚心也不过之事姜府上的一名庶女罢了。

她的身份,再不可能进得了比陆王府还要高的门第。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苏砚心终极还是害人害己。

柳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姜绾,着实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了些,可那莲儿的下场,还有苏砚心不痛快一事,到底还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