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振东说梨舟来历不明,目的不纯,一定心怀叵测。
梨舟噘嘴,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老爷,满面委屈:“梨舟才没有想要勾引少爷,少爷不需要梨舟勾引。梨舟也没有想要勾引老爷,老爷那么丑,梨舟才不喜欢。”
“噗……”柳洛川喷茶,看着面容扭曲的老爹,赶忙安慰,“童言无忌,爹,你看就梨舟这心性,能有什么坏心思,您老整天就别乱想了。”
“洛川!”柳振东一拍桌面,显然动怒,“你该顾及自己的身份!这么大了,别还像小孩子样不懂事,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不用我来教!”
柳洛川抿唇,双目微凛,视线从一旁吓得噤声的梨舟身上扫过,唇角挑起戏谑的笑。
“如此,那便劳爹多多费心,彻查梨舟的身世,这段时日内,梨舟会禁足东苑,等一切真相大白,再作打算不迟。”
谈话不欢而散,梨舟亦步亦趋跟在柳洛川身后离开,末了回身朝屋内做了个鬼脸,气得柳老爷差点摔了茶杯。
回到东苑,梨舟有些不高兴,蜷缩在墙角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猫小狗。
“你这是怎么了?”柳洛川扶额。
“少爷有秘密,瞒着我。”
她单纯,却不笨。
“每个人都有秘密,梨舟难道就没有秘密瞒着少爷我吗?”柳洛川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想要伸手去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却一如既往地被避开。
“就好比,为什么梨舟老是不让少爷我碰呢?”
“还不是时候,少爷碰不得。”她咬唇,如是说。柳洛川一笑了之。
梨舟被禁足在东苑,每日除了送饭的丫鬟,谁也不曾见着。
足足有半月,梨舟嘴巴噘得都能挂水桶了,看着送饭的丫鬟眼泪汪汪。
“好姐姐,你看在我乖巧可爱善良单纯的份上,就告诉我少爷最近去哪里好不好?”手掌按着胸口,做出痛心状,一副快要晕过去的小模样,“梨舟的心,痛得都快碎掉了。”
丫鬟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半晌抬起头来,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梨舟扑过去想要扶起她,手伸到半空又僵住,缓缓收回来:“姐姐,你快告诉我,少爷怎么了?”
“前,前几日,有人去药铺看病拿药,回家吃了药下午时分就暴毙了,仵作检验是药铺开的药出了问题,导致病人中毒,少爷和老爷都已经被捕入狱了……”
丫鬟话音未落,梨舟已经冲出了门。
看到药铺被贴上封条,来往行人皆指指点点,梨舟头也不回地朝牢狱跑去。
狱卒正哈欠连天,远远瞧见红衣墨发的少女飞奔而来,转眼已行至眼前,娇喘吁吁,晶莹的汗珠渗在额间,眉眼急迫。
“这位小哥,我想进去看个人,劳烦小哥通融通融。”
狱卒瞪眼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没说话,梨舟抿着唇思索片刻,忙取下耳尖的坠子,放在地面。
“这个能当不少银子,求求小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美人效果,梨舟顺利进入大牢,被带到柳洛川牢房前。
看着牢里衣衫褴褛蜷缩在草席角落的落魄男子,梨舟扑在牢门上,悲泣不已。
“少爷,少爷,你还活着吗?”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跑出来了!”
柳洛川一个激灵醒过来,看着梨舟哭笑不得,看她眉头紧皱梨花带雨的模样,疼惜地伸出手去想要帮她拭去面上的泪,不想依旧被避开。
“少爷,药铺真的毒死人了吗?”
柳洛川垂眸,唇角划过苦笑:“有人存心对付柳家,非要说药铺毒死人了,我有什么法子呢。”
“少爷,不会的!”梨舟加重声音,柳洛川抬起头来,见她握拳信誓旦旦,“我不会让少爷和老爷被人陷害,我会救你们出来的!”
“你别蹚这浑水,乖丫头,回家去,收拾些细软银两,去别处谋生吧,少爷养不起你了。”
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如今的柳洛川再不是锦衣风华少年郎,做不起美人在怀的风流梦,只盼梨舟断了与自己的牵连,后生无恙。
再抬眸,是梨舟梨花素雪的容颜,有着平日难见的坚决:“少爷。”她庄重地叫了一声,唇角挽了个笑。
“梨舟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少爷。梨舟喜欢的第一个人,是少爷。梨舟今世惟愿相伴的人,是少爷。光景绵长,唯有少爷能许梨舟一世安康。”
柳洛川眼前闪过女子平日嬉笑怒骂的模样,想着她这样的人,该是爱到何处,才能说出如此情意厚重的话来。
“或许少爷只当梨舟是丫鬟,随手可来,信手可抛,然梨舟,却当少爷是心尖尖上的人。”她抚着自己心口,一字一句,“没有少爷,梨舟也活不了。”
梨舟走了很久,柳洛川依旧跪坐在地上,久久未能回过神。
再见她,是在公堂上,一袭绯色衣裙,揽尽世间风华,端庄立于一旁,看着“明镜高悬”牌匾下的县令,不卑不亢。
“大人,我请求重验被害人刘三尸身,找出死亡真相,还柳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