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给我狠狠的掌嘴

下面有些闹哄哄的人群登时静了下来,周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严厉中又带着几分温和,“诸位也知道,咱们府上二姑娘马上就要出阁了,这个时候,我给她准备的嫁妆却丢了,若是一般的物件也就罢了,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关起门来慢慢查。”

“可是……”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眼睛扫视着下方所有人,“丢的这套金丝步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她的语气加重在母亲二字上,以显示这套步摇的独特珍贵,下面人在听完她这句话又闹哄哄谈论起来,有那性格直爽的婆子,伸着粗大的手指指点点,心里那点怨气早就没了,开始替夫人打抱不平起来。

“哎呦,是哪个丧良心的呦,夫人平日里待咱们也不薄,哪就少了她这点吃的,竟把心思打到夫人嫁妆上去,这要是找出来了,非得给她送到衙门里,夫人……”她却说声音越大,索性直接站出来了,她腰上还系着围裙,是厨房的王嫂子,“夫人您尽管搜,今天非得把这个贼人逮出来,连主子家的嫁妆都敢偷,这还得了,要是不把她逮出来,咱们也不安心啊,说不定哪天就把手伸到咱们这儿来,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她转过身,向后振臂高呼,王嫂子为人仗义爽快,在下人中极有威望,此时听她这么说,大家也都极力赞成,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周夫人看这情形也觉得欣慰,她挥了挥手,将声音压了下去,“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是想将贼人揪出来,二是还大家一个清白,今日这事过后,希望大家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毕竟家丑不外扬,老爷是在朝中当差的,我们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谁干的,说出去,终归是面上不好看。”

“您放心吧夫人,”王嫂子扯着嗓子说道,她平时嗓门就大,这么一用力,宽大的空地上,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老爷和夫人厚道,咱们都是心里有数的。”

“对。”

“夫人放心吧。”

三三两两的声音传来,周夫人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日头渐渐高了,院子里连一丝风也没有,众人慢慢身上都出了汗,已经过去许久了,还没有动静,周夫人还在端正的坐着,尽管身上极不舒服,可众人还是规矩的等着,只是心里早已将那贼人骂了千万遍。

没多会儿,陈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回来,一个个都袖着手,有些垂头丧气的,早没了去时的信誓旦旦。

陈嬷嬷快走几步到了夫人跟前,悄悄耳语几句,“都仔仔细细的搜过了,连一处也没落下,按说那箱子也不小,可就是没有。”

周夫人紧拧着眉头,心里疑惑不已,没有,这府里到处都搜遍了,怎么会没有,难不成已经被带了出去,那可就不好找了,闹了这么大动静,若是什么说法都没有,她向下看去,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等着听那贼人的名字呢。

周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着该怎么说,远处转角处,守门的吴伯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的身形走了过来,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在看到那个包袱的同时,周夫人的瞳孔缩了缩,她几乎已经确定,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一念至此,周夫人一阵怒火袭来,在大日头下干等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竟然差点让这个小丫鬟溜了出去。

这么一会功夫,吴伯已经走近,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个小丫鬟和她手里的包袱上,一瞬不错,心里隐隐有些兴奋,一场好戏马上就要来了。

吴伯的手一松,那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散下的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头都快垂到了地上,这更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她长什么样,王嫂子更是直接站了出来,她可要好好看看,这个小贼人到底是谁。

她还紧紧的抱着那个包袱不松手,周夫人一个眼神,陈嬷嬷利落的上前去,一把扯过那个包袱,拿到周夫人跟前打开,果然,是那套金丝步摇的箱子。

周夫人一瞬间变了脸色,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厉声吩咐道,“给我狠狠的掌嘴。”

陈嬷嬷身后的一个婆子闻声,答应一声,向上撸着袖子,快走几步到那小丫鬟跟前,左右开弓,啪啪几声,她粗大的手掌打在那丫鬟细嫩的脸上,瞬间就肿了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头发更是散乱不堪。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宽大的空地上,众人今天都看了个热闹,可是心里还像是猫抓似的,伸长脖子想看那小丫鬟长什么样。

挨了这几巴掌,清月咬着牙一声也没吭,她早就吓傻了,从三姑娘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她的两条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筛糠般抖着,连树叶掉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将她吓个半死,心里早已将三姑娘的吩咐忘的干净,只依稀记得,要把这包袱送出去。

送出去,要送到哪,送出去之后,她要怎么回来,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心里咚咚咚的跳着震动鼓膜,手心里沁出的汗让她险些拿不住手中的包袱,没办法,她只好抱着,紧紧的抱着。

府中一改往日的景象,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过了许久她才想明白,所有人都被夫人叫去了,夫人下令搜院子,连一处也不放过。

她脑中胡乱的想着,怀里这个包袱是她偷的,不对,是三姑娘让她偷的,她给了自己一个银钗环,让自己为她办件事,这是自己为三姑娘偷的,不关自己的事,平白无故的,自己为什么要去偷二姑娘的嫁妆。

这是三姑娘偷的,三姑娘偷了二姑娘的嫁妆,现在又让自己把这个包袱送出去,这不关她的事,虽说三姑娘是她的主子,可这个时候了,她得多为自己想想,她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指望着她呢,她不能丢了这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