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也不会参与他们的话题,他躺在床里,也是满脑子米小蝶的脸,挥之不去。
当然他想的跟这两个色佬的话题不一样,他是担心,米小蝶这个样子,会不会给他招来更大的麻烦。
该怎么样解决米小蝶对他的诬陷问题呢?
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方法。
能不能通过哪个人来解决呢?
有谁能帮助自己,去说服米小蝶?
最合适的人当然是顾盼盼了,可是你想请顾盼盼到米小蝶面前去帮自己说话,打消米小蝶对你的冤枉之意,简直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吧。
反而是,顾盼盼希望米小蝶死咬住他呢,米小蝶咬住他就等于在支持顾盼盼的观点。
殷瑞忽然一激凌,想到一个可能性:
顾盼盼说有人举报他是杀平之路的凶手,莫非,这个举报人就是米小蝶?
但如果是米小蝶作的举报,为什么不直接说被杀的不是平之路,是丛知?
明显又不对吧。
那么米小蝶究竟有没有对顾盼盼提到,死者是丛知呢?
到目前为止,关于死者是谁,好像只有米小蝶说成是丛知,其他人都认为是平之路,包括顾盼盼。
这样看来举报者不像是米小蝶吧。
那又是怪事,米小蝶怀疑殷瑞杀死丛知,怀疑得那么疯狂,怎么她又不去向顾盼盼揭发?
她自己说过不相信顾盼盼,认为顾盼盼会偏袒殷瑞的,因为顾盼盼是女的,她会迷恋殷瑞的外貌,即使她去举报了,也不会得到顾盼盼的响应。
这个理由成立吗?简直是胡说八道,像顾盼盼那样身份的人,性格又那么冷酷,怎么会随便对一个还在读书的男生滋生迷恋之情?
反正殷瑞觉得,米小蝶对他殷瑞,算是咬定了,可能甩都甩不脱。
老天爷还是放过我吧,不要让她更疯狂了……
第二天是礼拜天。
殷瑞因为一夜没睡好,早上就起得晚一点,一看宿舍里挺清静,那两个同室不知到哪里去了。
既然是监视员,也有假期的?礼拜天就不管了,自顾逍遥去了?
正好,不盯着我,我也出去散散心吧。
礼拜天学院是开放的,允许学生到城里随便逛,但条令上规定不准离开城区,否则后果自负。
殷瑞去了街上,进了一家包子店,叫了两个包子和一碗麻辣三鲜汤。
正坐着吃,从外面跑进一个小报童来,对他说:“先生,有人叫我给你送一个纸条来。”说着把纸条往桌上一放,就要出去。
殷瑞忙问:“小兄弟,是谁叫你给我送纸条的?”
“我也不认识他。”
“他长啥样?”
小报童挠着后脑,他不擅长描绘一个人的长相,迟疑一番才吞吞吐吐说:“是个大叔,胡子挺长的。”然后赶紧就跑出去了。
殷瑞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神相看相,先生的相免费看,一定有不寻常灼见!”
殷瑞气得将纸条撕掉,嘴里骂着什么玩意儿,是个看相的,为了招徕生意还用这种招数,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这种纸条对谁都可以,纯属江湖技巧,如果你读了上面的话重视了,以为那人真已经从你脸上看出什么,你急于去听他解释,那就上了他的钩。
其实只是他的噱头而已。
本身殷瑞心情就不好,要是那个写纸条的在眼前,肯定骂上两句。
吃完后他走出包子铺,在街头胡乱逛着,忽然发现不远处街边果然摆着个相面的摊。
他停止脚步打量,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坐在一个小桌子后,闭着眼睛在打盹,桌子上挂下两条布联。
白布联上分别写着:
看八字也善观气色
解六爻还奇门遁甲
殷瑞拧拧嘴角,这个江湖佬口气蛮大嘛,搞得好像什么都会,算命看相,六爻奇门,说不定还会测字,梅花易数啥的,反正能预测的全会。
再看此人确实下巴一缕长须,心里就推测,是这个人叫报童给我送纸条的吧?
本想上前去搭讪一下,如果就是此人送的纸条,一定会有一番漂亮说辞的,且看他如何口吐芬芳,滔滔不绝了。
师范学院也有这方面课程,殷瑞也熟读过几本书,将来结业后当不成老师,也可以凭这一肚子易数摆个摊混口饭吃。
跟这位大叔交流一下是不是也不错?
但随即一阵厌烦,这个世界上哪来真正的先知先觉,易数推测也不能百分百准确的,要不然诸葛亮也不会那个下场了。
他决定无视,继续在街上胡逛。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怎么,那个大师给你送的纸条,没有吸引到你吗?”
殷瑞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
他立刻认出来她是谁,但又叫不出名字。
她应该是女子师范学院的女生,殷瑞记得她曾经出现在围观他的女生中。
也就是上次他在女子学院与女生们进行课业交流时,她就在其中,当时殷瑞只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被她吸引住。
她的长相没有米小蝶那样华丽,但却也面相端庄,婷婷玉立。
这种美是很含蓄的,不外溢,却很醇厚。
像米小蝶这种美貌外在的女生容易招吸男生眼球,但殷瑞欣赏的正是那种不外溢的美,内在的,安静而韵味绵绵。
女生剪着齐耳短发,穿着女学生装,蓝布裙到膝下,小腿穿着白色的长袜,脚上是淡灰的凉鞋。
她两手还捧着一本书挡在身前。
殷瑞忙问:“你怎么知道有人给我送纸条的事?”
女生微微一笑说:“我刚才路过这个相面摊,被那位相面师叫住,他说看到我气色有些不太好,问我愿不愿看个相。我说不用,他就叹了一口气,说刚才有位男生从这儿走过,他也看出那个男生气色不对劲,也很想主动给看一看,只是觉得男生未必愿意看,只好作罢。”
“他说的那个男生就是指我吗?”殷瑞问。
女生点点头,“起初我也不知道是谁,听他这么说,我也感觉好奇的,问他对那个男生看出什么来?他说天机不可随便泄,要当面才能对他自己说。然后他说看见那个男生进了包子铺,问我愿不愿给他捎个纸条过去。”
“他托你给我送纸条,可给我送纸条的明明是报童。”
“我当时并没有答应这差事,正好有个报童过来,我就给他建议,还是让小报童送吧,他就写了一个纸条交给了小报童。”
殷瑞听出来了,“你是不是一直呆在相面摊那里,想看看我会不会来?”
女生大方地承认了,“是的,我想听听,相面师会对你说些什么。”
殷瑞苦笑笑,“难怪你要问我,那个纸条对我没有吸引力吗?是不是你看到我经过相面摊位而不近前,你觉得失望了?”
“对呀,我就想听听相面师能不能看出你最近遇上了什么。”
殷瑞一阵沉默。
他不能确定这个女生对他是什么态度,因为当时米小蝶对他又打又踢时,似乎听到她惊叫过,并质疑过米小蝶你干吗动手哇。
她是同情我呢,还是站在米小蝶一边,喜欢看着我挨打?
殷瑞又想起那个乔玉,自称是米小蝶的闺蜜,对他的态度是相当凶悍的,明显在替米小蝶鸣不平,把他殷瑞说成杀丛知的凶手。
女生往往容易站队,维护其他女生的利益,连公正的位子都不站,即使平时不偏执,这个时刻也会很偏的,哪会站到男生这边来。
殷瑞略有些冷淡地说:
“你是想亲耳听到相面的问我最近有没有杀人对吧?只要连相面的都这样问了,那我就没什么好推托了对吧?”
女生不仅不狡辩,反而嗯了一声:
“正是,既然相面的说看出你气色不对劲,那我就猜,难道他当面给你相面时,会直接提起你有没有杀人这种话题吗,而你又将如何回应?相面真会看得出一个人有没有杀人?”
殷瑞更恼了,鼻子里气哼哼着说:
“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啦,一个个心那么黑,非要把我说成杀人凶手,你们才满意?你是希望听到相面的问我有没有杀过人,想听我在相面师面前承认?”
“我的想法是,你在面对巡捕房的审问时还可以推三推四,不承认你杀了人,但面对相面师,你怎能耍滑呢,那是跟你自己的命运过不去,你必须得说实话对吧?我确实想听你说出真心话。”
“我凭什么要去听相面师胡咧?我凭什么要让你知道我说什么样的实话?你这人,良心很坏,我不想理你!”
殷瑞掉头就走。
走了一阵发现,女生还跟在后面。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殷瑞瞪着眼质问。
女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迟疑一下才说:
“我知道你最近境遇不好,很不好受,其实刚才那个相面的说了,不只是你气色不好,连我都是,其实他说对了,我最近情况也不太好,心里很闷的。”
殷瑞心想你心里闷跟我有啥关系?他猜测道:“你自己境遇不太好,是不是想看到比你更倒楣的,境遇更差的,你心里好受些,会平衡些?”
“不不,你误会了,我想问问你,你对米小蝶是什么心情,是不是现在很恨她?”
对这个问题,殷瑞想都不用想就出口:
“那当然,恨,我恨极了!”
“其实,我也恨她呀!”女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