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心里一动。
“怎么，你跟她……有矛盾？”
女生微微点头，“是的，我们结过怨的。”
这倒让殷瑞有点意外。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不奇怪，人跟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都可能产生一些矛盾，同学之间也不是一定那样亲密的，相互闹成冤家也不少见。
殷瑞试探地问：“你跟她因为什么事结的怨？”
女生却似乎不愿透露，摇摇头说：“总有原因吧，反正大家心里相互不满。只是表面上，别人看不出来，还以为我们之间是好同学呢。”
“别人不知道你跟米小蝶是冤家？那你们平时相处还是装得挺友好了？”
“装友好是不可能的，无非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尽量不显示相互有怨气，我们女生嘛，多少总要讲点面子。”
表面平静，内里互恨，这就是这位女生跟米小蝶的真实关系。
殷瑞脑袋一热，张口说道：“那肯定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
“为什么你这么说？”女生略微有些惊讶。
“就凭她那个性格，傻瓜也能猜得出问题出在她身上，这个人，长得好，却内外不符，天使和魔鬼，这两样她全占了。”
“哪样是天使，哪样是魔鬼？”
“容貌是天使，性格是魔鬼。”
很显然，殷瑞对米小蝶的评价，很合女生的心意。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女生主动告诉殷瑞名字。
她叫筱丹。
筱丹很明确地告诉殷瑞，她并不相信殷瑞杀了丛知，因为如果米小蝶真有这方面的证据，就该去当面向巡捕官提供，为什么她不找顾巡官而只向殷瑞声讨呢？
为什么她只是在造势呢，把闺蜜乔玉也动员起来，想把殷瑞的名声搞臭而已吧。
这些话一说，殷瑞对筱丹的恼意就烟消云散。
只是筱丹也说不清楚，男学院喷水池里死的到底是平之路还是丛知。
也搞不清米小蝶咬住殷瑞杀人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但对殷瑞来说，筱丹能这么表示，已经足够了。
临分别时，筱丹还买了两个苹果，送一个给殷瑞。
殷瑞把苹果带回宿舍。
对他来说这是有不寻常意义的，认识了筱丹，他明白了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对他一个看法，至少筱丹对他是友好的。
简直如寒冬里一缕暖阳，照得她心里热乎乎。
可是正当殷瑞以为运气会转好，坏消息又突然降临。
米小蝶死了！
殷瑞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宿舍坐着看书。
他根本没任何预感。
陈克兢和钟彬从外面回来了。
殷瑞只顾看书也懒得跟他俩打招呼。
结果一阵静默，久久没人说话。
殷瑞感到不对劲，抬头一看，两名同室正看着他，目光相当异常。
他们不声不响却又虎视眈眈的样子，让他感到不妙。
“怎么啦，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殷瑞还猜测是不是他们认为他私自出校了，甚至出城了，那他可是理直气壮，没有。
“我们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是陈克兢的声音，特别冷峻。
“那要看你们怎么问，如果你们不是老老实实地问，那我凭什么要老老实实回答？”殷瑞报以更冷的腔调。
“你认真点，出这么大的事，你还想敷衍一下肯定不行了！”
钟彬帮腔：“对呀殷瑞，你还是好好回答呀，不然对你会很不利的。”
殷瑞有些不耐烦，“直接说，到底是什么事？”
“米小蝶，是不是你杀了的？”这是陈克兢问的。
殷瑞从坐姿蹦起来，声音一下子高了，“你在胡说八道吧，什么米小蝶是不是我杀了，米小蝶活得好好的，你想捏造她死？”
“你还在说，米小蝶没死？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还想假装不知？”
殷瑞一下子重视了。“米小蝶真死了？你们不会在造谣吧？”
钟彬说道：“这种事怎么能造谣，米小蝶真的死了。”
啊？
殷瑞真的呆住了。
愣了愣忙问：“她死在哪里了？是怎么死的？”
钟彬正想回答，却被陈克兢用手一拉给打断。
陈克兢提醒钟彬：“你别听他的，他在假装啥也不知，其实他对这事一清二楚，因为事情就是他做的，他肯定要推托的。”
殷瑞先是一阵巨大的恐惧，如果米小蝶真死了，事情则要闹得更大。
这事对自己肯定有百害无一益。
两个所谓监督员已经把观点摆出来，就是在怀疑米小蝶的死跟他有关，直接就认为是他杀了米小蝶。
跟这俩货是没法说的。
他拉开门打算出去。
陈克兢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你们不是说大家都知道了吗，那我得去问问别人。”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们说的？”钟彬问。
陈克兢则一挥手：“好呀，你去问吧，答案其实在你自个心中，别那么演了，看看别人都在怀疑谁。”
殷瑞跑到校园里，无论是碰上学生还是老师都发问，女学院那边出事了吗，死人了吗，死的是谁？
有些人还不知这个消息，有些人是知道了，说确实听说女学院那边死了个女生。
但当问到这个女生怎么死的，没有人讲得清。
毕竟这是师范学院，大多数师生都信奉谨言慎语，不是那么确凿的消息最好不要乱传，老师和学生都是比较理智的。
好像只有同室的那两个，才一口咬定是殷瑞杀了米小蝶的。
但这种话从两个同室嘴里吐出来，远比别人的说法更严重，因为他们是监督员，是受巡捕署顾盼盼指定的。
也许这就是顾盼盼的观点？
一旦被顾盼盼咬定是杀人凶手，几乎很难摆脱的。
殷瑞走到喷水池边，坐着发呆，心里感到十分无助，想到米小蝶曾咬定他在喷水池杀了丛知，现在米小蝶死了，按理说少掉了一个死咬他的冤家，不是好事吗？
可这是好事吗，不是的，相反更麻烦了，有人把米小蝶的死算在他头上了。
接下来他就背上两条人命的嫌疑，至少在顾盼盼眼里成了双料杀人犯了。
那么米小蝶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陈克兢和钟彬开口就质问是不是他杀了米小蝶，难道米小蝶的死是凶杀？
也许只是看起来像他杀，只要有他杀的迹象，陈克兢和钟彬就直接把凶手这帽往他殷瑞头上扣了。
但殷瑞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陈克兢和钟彬又不是巡捕，他们怎么会随便就咬定是我殷瑞杀米小蝶，一定是有人先作了这个结论，他们只是传个声。
这个作结论的人也得有地位，不是平常人吧，最大可能性就是顾盼盼。
殷瑞嗖地跳起身，决定马上去找顾盼盼。
这种勇气是怎么产生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来到巡捕署大院外，被站岗的哨兵挡住。
殷瑞说我想见见顾巡官可以吗？
哨兵不说行不行，问他姓啥叫啥？
殷瑞报上自己的名字，岗哨立刻说道：“顾巡官说过，除非叫殷瑞的来了才能见，别的一概不见。”
这倒让殷瑞意外，如果顾盼盼指名道姓不见他倒正常，怎么反而是他来了可以见，欢迎他的到来？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顾盼盼一定有什么打算的。
岗哨让殷瑞在外面等着，他去通报一下。
很快就见顾盼盼出来了。
顾盼盼背着双手踱近，看着殷瑞问：“是有什么想说，来坦白的吗？”
坦白一词让殷瑞厌恶。
他摇摇头，“我没啥可坦白的。”
“那我猜猜，你是想来打听某个情况的对吧？”
殷瑞直截了当，“对，听说，米小蝶死了。”
“怎么还只是听说？明明就是事实。”
“凡是没有亲眼所见的，听别人讲起的，当然属于听说。”
“既然你已经听说了，还来问什么？”顾盼盼淡淡地问。
殷瑞心想你别装腔作势的，明知我来问什么却假装不知道，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但脸上没露出来，尽量平静地说：“我本来不知道这事，是陈克兢和钟彬从外面回来告诉我的，但他们又在诬陷我。”
“他们怎么诬陷你了？”
“问是不是我杀了米小蝶。”
“那你有没有杀了米小蝶？”
顾盼盼不咸不淡的口气把殷瑞激怒了，他情不自禁地骂出声：“他们乱嚼舌头，血口喷人，完全是两个脑歪，神经病……”
最后两个词让顾盼盼吃惊。
“你敢这样骂他们？你想过后果没有？”
明显是在威胁。殷瑞把脖子一梗，“我知道，他们是你雇的，我骂他们，你会认为也是在骂你，你会把我抓进去的。”
顾盼盼皱皱眉头，咧咧嘴警告，“他们确实是我雇的，但这不是我私人雇的，你要搞明白，我是代表巡捕署的，他们接受的是巡捕署的任务。”
殷瑞的眼前霎时闪出史炎那双沉默而犀利的眼睛，难道这是史署长的意思？
不知为什么他可以不怕顾盼盼，但对史炎却很敬畏，人家毕竟是巡捕署长，威信远胜一个顾巡官。
顾盼盼严肃说道：“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试图作什么抵抗，你要做的就是配合调查，不管来的是哪一位调查员，你都要认真对待，明白吧。”
说完转身要进去。
殷瑞脑子里飞快一转，他从顾盼盼话里听出点意思来，连忙问：“难道，这事不是你去调查？”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去调查？”顾盼盼反问。
“你不是说，不管来的是哪一位调查员，我都要认真对待吗，如果肯定是你，何必这样说呢？”
顾盼盼迟疑了一下却不再回答，耸耸肩就进了大院。
殷瑞只好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在想着，是不是去一趟女子学院，直接打听打听情况？
目前只有陈克兢和钟彬对他说米小蝶死了，还质问是不是他杀了米小蝶，可米小蝶的死亡时间，死在哪里，怎么个死法，一概没说。
自己除了听说米小蝶死了，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关键是连顾盼盼都不愿讲述，是不屑对我讲，还是怀疑我真是杀了米小蝶的凶手？
索性去女子学院逛一逛，说不定就能淘到一些消息。
但不是自己学院公派，私自去对面学院是犯规的，只怕女子学院的门岗也不放进去。
不管了，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