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筱丹还是不忘那张脸,她问殷瑞,她几次看到的那张奇诡的脸,真是她眼花看错了吗,你不是也看到过吗,你觉得那张脸到底是不是鬼?
殷瑞干咳两声说:“说鬼也对,说不是鬼也行,反正闹鬼倒是真的。”
两人分手各回自己学院。
殷瑞回到宿舍,进去后只见陈克兢和钟彬都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不认得似的了。
他们都站着,殷瑞一看他们各自的床铺,就明白了。
“怎么,你们起床了?这么早就起了,真是少见呀。”
钟彬头上捆了一块毛巾,连打几个喷嚏。
陈克兢则时不时地用手揉一下他的腰,脸上不自主地一副痛苦表情。
“钟彬夜里睡觉没盖好,踢被子了,受凉了感冒了吧?陈克兢是不是睡姿不佳,一夜睡下来腰肌劳损了?”殷瑞的话里充满讥讽。
他拿了一个脸盆到外面水龙头那里接水洗脸。
回到宿舍后,再看这两人都已经上他们各自的床,都捂着被子在簌簌发颤。
钟彬仍不停打喷嚏。
“哎呀,钟彬你真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和陈克兢哪,陈克兢你说对吧?”殷瑞调侃着。
现在的气氛完全跟前几天不一样,这两个同室再不那么傲气冲天,而是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
钟彬用沙哑的嗓子问道:
“殷瑞,咱们还是相互说实话吧,你和那个女生,真的去了狮子山下树林里吗?”
“没错,我们去了,怎么啦,是不是你们作为监督员,因为我没有提前向你们请示,你们要去那个吊额白虎那里检举我?”
“什么吊额白虎?”他们都没听懂,异口同声。
“就是你们那个雇主嘛。”
“你说的是顾巡官?”陈克兢惊诧。“你为什么说她是吊额白虎呢?”
“母老虎嘛,她不是挺凶猛吗,吊额虎是最厉害的。”
“那为什么又是白虎?她又不穿白衣服。”
“她皮肤白。”
“你这样骂她,就不怕她治你?”
“那我应该称她什么?反正她对我很凶,我就是叫她阿姨她也不会心疼我,我称她吊额白虎是在称赞她,说明她这个女巡官有魄力嘛。”
钟彬打个喷嚏说:“别把我们说得那样坏,这件事,我们不会去检举你的。你还是跟我们说说,你们进树林子里,碰上什么了吧。”
“你们好像很感兴趣?那你们先说说,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和筱丹去树林里了,是不是你们跟踪我了?”
一听跟踪两字,他们先不吭声,陈克兢嗍嗍鼻涕,钟彬则连打三个喷嚏。
殷瑞笑道:“看来我猜对了,两位爷,你们跟踪了我们,一直去了狮子山下的树林那里,结果害得你们都受了凉,如果真是这样,我代表我和筱丹,说声抱歉,不应该影响两位休息,有损两位的健康。”
这简直是在打他们两个的脸。
但陈克兢没有像几天前那样板着个脸教训,而是没有吭声。
钟彬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和陈克兢确实盯了你的梢,我们发现你和一位女生偷偷接头,鬼鬼祟祟的,我们就想你们要搞什么名堂,决定跟踪监视。没想到你在深夜会溜出去,跟她结伴去狮子山下的树林里。”
殷瑞问:“你们是假装睡死吧,其实根本没睡着对吧?”
“怎么,你当时就识破了?”钟彬惊讶。
殷瑞摇头,“没有,我要是当时就识出你们假装睡着,也就不会去了,你们成功把我骗过了。你们跟到北岸,见我和筱丹往西去,你们一路跟着去了,然后呢?”
“这正是我们想向你问的。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先别问我们看见什么,还是说说,你们俩看见什么了吧,那几声救命,是你们喊的吧?”
两人一听,脸上就很惭愧。
“你听出来了?”陈克兢问。
殷瑞笑笑说:“我并没有听出来是两位,因为两位平时声音很优美嘛,就算你们当了我的监视员后说话再难听,也尽量显得很有风度的嘛,可在树林里我听到的喊声太粗了,我怎么会将那种鬼哭狼嗥跟两位的优雅嗓音联系起来呢?你们说对吧?”
陈克兢和钟彬吃了一记闷棍,脸上都一阵恼恨,但不便发作。
钟彬说道:“我们知道你是借题发挥,要出出你心里的气对吧,你其实应该听得出是我们的声音。”
殷瑞心里说,对,我确实听出你们的声音了,你们在喊救命。
如果我没听出你们的声音,说不定就马上跟筱丹跑出来看看了。
正因为听出是你们,我才对筱丹说,不出去,别人的事,咱不管。
你们应该也一定懂我当时的想法吧。
但嘴上,说得另一回事,“不不,我确实没听出是两位,如果听出来了,我岂能无动于衷,都不来看一看?咱们是同室,情义那么重,你们平时对我又这么照顾,我当然不会置两位的生死于不顾的。”
这话又反讽意思强烈,居然说他们平时这么照顾他,所谓的照顾是指监视吧,陈克兢和钟彬能听不出来吗。
钟彬有些不满了,“殷瑞,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都在外面喊救命了,你和女生明明听到了,怎么就无动于衷,你们真的见死不救?”
“你说得太严重了吧,怎么成了见死不救?哪里来的死?你们又没遇上死对吧,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可我们在喊救命了,还喊了那么久,你们始终没出来,心肠这么硬?”
殷瑞决定揭穿他们:
“其实你们根本没遇上什么危险,纯属瞎喊,要是我和筱丹真的跑出来,也不会见到你们的,因为你们知道我们出来了就先躲开,让我们在那里瞎找,你们就是恶搞我们,对不对?”
陈克兢连声说:“不是不是,你冤枉我们了,我们真的遇上可怕的东西了……”
殷瑞撇了撇嘴,“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是你们两位自己吧,还有比你们两位更可怕的东西吗?”
钟彬打了两个喷嚏解释道:“真的不说假,我们见到可怕的东西了,差一点,我们就真回不来了……”
殷瑞心里暗暗揣摩他们的话。
难道,他们不玩假,不说谎,真的遇上某种东西了?
先不说这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关键是他们有没有真有那种遭遇。
我和筱丹是碰上了,就是一张诡异的脸。
还有一条空中掠过的裙子。
莫非这两货也遇上了?
不过殷瑞不会轻易透露的,也不会马上表示出相信,仍然淡淡地说:“那边有什么可怕东西呢,无非有些小动物而已,你们是不是碰上毒蛇了?被咬了?”
钟彬说没有遇上毒蛇,没有被咬。他们遇上的可怕东西可不是小动物,比毒蛇不知可怕多少倍。
“还有这样的东西?我不相信,除非你们讲得出是什么。”
陈克兢瞪着眼睛说:“难道,你们就没有看到?”
“我们倒看到了一些东西,但不一定跟你们看到的一样。”
一听殷瑞他们也看到了,陈克兢和钟彬就更恐惧了。
“那你们看到什么了?”钟彬问。
“还是你们先说吧,你们看到了什么?好像你们看到的,远比我们看到的可怕,我和筱丹可没有喊救命,而你们喊了。”
陈克兢脱口而出:“我们碰上她了……”
“她?哪个她?”
“咦,你没听说过那里死掉过一个?”
殷瑞又猜测,他说的那个,到底是哪一个?
“你是说,树林里死过人?好像是有这样的传闻,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吧,咱们都是听别人说的而已对吧。”
“死过一个女的,这说法在学院里人尽皆知,你也不会没听说过。”
“你们碰上了她?”
“对。”
“那就是个女鬼?”
“就是女鬼呀。”
殷瑞哎了一声,“一定是你们喝了酒去的那边吧,眼睛被酒烧花了,居然觉得遇上女鬼了,你们还是霍丰省立师范学院的学生吗?现在新文化提倡大破迷信,而你们居然还摆不脱那一套迷信思想,太落伍了吧?”
钟彬说道:“殷瑞,那是真的,不骗你,我们真的撞鬼了,以前我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的,这次真见识了。”
“那你们见到的女鬼是啥样子?”
“一身白衣,脸惨白惨白的,舌头拖得老长……”
“她在哪里?”
“就在树林里。”
“是不是她只穿了白的上衣,没有穿裙子?”
钟彬惊讶,“咦,你怎么知道的?看样子你们也看到她了?”
“那你们看到她没穿裙子,是光了两腿的?”
“不,根本没看到腿,她只有上半身,就像浮在空里的。”
殷瑞嘴里也嘶了一声,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保持镇定地问:“你们见到她,就马上喊救命了?”
陈克兢咋呼道:“要是只看到了,我们还不怕,但当我们想转身走开时,她却追来了,而且就挡在路上了。”
“挡在路上?她跑那么快?”
“不是跑的,完全是飘过来的,我们才走了几步,她就嗖一下出现在我们前面了,我们这才吓慌了……”
钟彬哆嗦着说:“殷瑞,为什么你们看见她,就不害怕呢?难道她没有挡你们的路?”
殷瑞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跟你们说实话,我们看到的只有一张脸,这张脸显示在树干表面,还有就是看到一件裙子从我们前面空中飘过去。”
“你们没有直接看到她?”
“没有直接看到。”
“那张脸应该就是她吧。”
“可能是吧。”
“所以你才问我们,是不是看到她只穿上衣没穿裙子吧,你们看到了一件裙子,你就想到会不会这件裙子就是她脱的吧?”
殷瑞不再跟他们相互讽刺,相互嘲笑了,因为似乎大家真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