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客栈死了个人

岑里梅随即晃晃手,“你再去试一下吧,要是他还不收你,你就对他说,是我介绍你去的,估计他会卖我几分面子。”

殷瑞顿时很高兴,如果能在客栈住下,还是不要住到筱丹这里来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向岑里梅道过谢,殷瑞就带上行李出校,去找悦进客栈。

在向客栈走近时,他先打量一下街头,看看有没有一个闲人属于探子,不过看来看去,倒不再见到可疑人员。

是不是探子见到自己被王老板拒绝了,也以为他不会再来所以撤走了?

殷瑞走近客栈,王老板就从里面跑出来,惊异地问:

“哥儿,你怎么又来了?不会还想来住宿的吧?”

“我就是要来住店的。”

“可我跟你讲过了,我这店里不能收留你呀,还请哥儿到别处去吧。”

殷瑞只好亮出底牌,说是有人介绍来的。

“是哪一位介绍来的?”

“女子师范学院的教管长。”殷瑞故意不说名字,想看看王老板是否知道教管长是哪一位。

“是岑教管长呀,她居然介绍你来住店?稀事,稀事呀。”

“你认识她吧?”“

“当然认识。”

王德宝介绍,他有个外甥女儿就在女子师范学院读过书,不过已经出校了,当初他作为舅舅时常去给外甥女送点东西,因此就认识了教管长岑里梅。

殷瑞有些担心,仅仅是这层关系,王德宝会卖岑里梅的面子吗?

不让殷瑞住店是巡捕署的意见,王德宝敢于置巡捕署的命令于不顾,接受岑里梅的推荐?

好像把握不大。

他猜测王德宝肯定会叹一番苦经,既拒绝他住下,又不去得罪岑里梅的。

但王德宝忽然态度一变,搓着两手说:“既然是岑教管长替你说话了,那我怎能再不收呢,那你就住下吧。”

殷瑞不放心,低声问:“要是让探子察觉了,巡捕署来人质问你,你怎么办?”

王德宝却莞尔一笑,“放心,我既然肯收你,那当然有点把握的,人家也不会来为难,你尽管住着就是。”

这倒让殷瑞惊异,感觉这里面一定有其他玄机,莫不是王德宝也知道,只要有岑里梅的介绍,巡捕署即使来人质问,他也可以拿出来挡一挡的?

巡捕署会卖岑里梅的面子?

岑里梅的面子有这么大?

也可能是吧,毕竟她是师范学院的教管长,也算个知识精英,可能顾盼盼也愿意卖个人情,至于史炎,这种鸡毛蒜皮小事可能不管。

殷瑞就住下了。

他并没有料到这一住,要遇上一桩奇案。

王德宝将殷瑞带上二楼,二楼的格局是中间有条走廊,前后都分隔出几个客房单间,殷瑞被安排在朝南最靠东的一间。

殷瑞把行李放下,打量房间,里面陈设比较简单,除了一个床,还有一个小方桌,两只方凳,一个墙角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放了一条毛巾,这是供给客人洗漱用的。

设施简陋,难怪便宜。

殷瑞重点还是打量房间的结构。

这个楼,是典型的木架子楼,抬头能看到伞形屋架,所谓墙,是用木板钉起来,形成一个一个的隔间的。

所以各个房间虽有板墙相隔,上面还是连通的。

如果有人往板墙上面爬,就可以通过伞形梁架的空隙,爬进任何一个单间里的。

在防盗方面,安全性几乎为零。

住在这种客栈还是比较害怕的,你也不知道隔壁住着什么人,如果是个小偷,你得提防他半夜趁黑摸过来偷东西,如果是刺客那就更糟,说不定你还在睡梦里,就被人一刀宰了。

当然这是打个比方,城里这种客栈不是一家两家,也很少听说哪家客栈出过这种奇案。

吃过晚饭后,殷瑞就熄灯睡觉了。

他决定先好好休息两天,把要调查的头绪理清,再投入到紧张调查中去。

所以接下来他呆在客栈一整天,吃喝都不出门。

直到第三天,出事了。

那天早上殷瑞起床后,就到楼下大堂吃早饭。

客栈是供应一日三餐的,只要客人预订了,客栈的厨房会做好,大多数住客都选择在店里吃,所以店堂里还是挺热闹的。

正吃着,就听有位客人向王老板说,住在他隔壁的倪先生,怎么还在睡呀,到现在没下来吃早饭。

王老板随口说,可能倪先生昨天晚饭酒多了,到这会还没完全消醉,睡得很香吧。

这位客人却说,昨晚倪先生并没有喝酒,平时他起的最早,等大家下楼时,他早就吃好早饭在喝茶了。

王老板似乎也有些疑惑了,就问这位客人:“陆先生,要不你去问他一下吧,要是他不想吃早点了,我要叫厨房把粥盛起来,锅子空出来准备烧中饭的。”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厨房也不能让粥占着锅,需要及时处理,中饭是要准备了,但客人吃不吃,是需要征求一下意见,不能老板私自作主,万一这位倪先生要喝粥的呢?

陆先生看起来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心肠热,愿意去叫一下倪先生。

然而,突然间,楼上传下来一声惊呼。

下面坐着的人听到了,正在闲聊的都静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惊叫明显是陆先生发出的。

随即楼上一阵急促脚步声,陆先生沿着楼梯冲下来,大声叫道:

“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有人问。

“倪先生……他死了……”

坐着的人都惊得跳起来。

王老板正给一位客人端茶,吓得手一松,乒,茶壶掉在地上,摔碎。热茶在地上四溢。

“怎么回事,倪先生怎么死啦?”王德宝都好像辨不清方向,转着身,也不知在向谁发问。

陆先生浑身颤抖着说:

“我跑上去敲门,里面没响声,我轻轻推一下门就开了,门里并没有上闩,我看见倪先生还躺在床里就跑进去,猛一看,他已经死了!”

有人还是不敢相信,“你叫他了吗?”

“还用叫吗,他根本不可能回答了。”

“那你总该摇一摇他,万一他只是睡着呢?你不叫不摇,怎么就断定他是死了?”

倪先生受到质疑,不由得有点恼火了,大声说道:“你们不信就上去看呀,我连个死人都看不出来吗,他死了就是死了,决不可能活着的。”

王德宝一想也是,光听他瞎咋呼有啥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在王老板跑上楼梯后,住客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了。

有说倪先生可能只是生病,比如发烧了,看上去烧糊了人事不省的。

也有人说一定是陆先生眼花,只瞅一眼就觉得倪先生死了,其实人家就这个样子,睡觉的姿态有点难看,其实活得好好的。

特别是殷瑞这一桌,另外三个中年人,相互都不认识。其中一个穿灰色长衫的喃喃自语:

“但愿不是什么意外,要是真出点什么事,那就麻烦啦。”

殷瑞是朝西坐的,坐在他右侧的是个蓝布短衣,剃着个饭铲头,就问灰长衫:“这位先生说什么呢,你认为真会出事吗?”

灰长衫赶紧摆手,“不不,老兄你没听明白吧,我是说最好别出什么事,出了事会很麻烦。”

“出了事,谁会麻烦,是店主吧?”

“我感觉不会只是店主有麻烦,恐怕我们这些人都有的。”

其他桌上的人凡听到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坐殷瑞左侧的是个壮汉,穿一件单薄的皂衫,大上午的就在喝酒,他打个酒嗝问灰长衫:

“我们不过是住客,跟我们有啥关系?就算那个啥倪先生真死了,也不关咱们住客毛事吧?”

灰长衫也好像没兴趣跟别人争论,轻轻摇摇头,就继续啜他的茶。

而饭铲头却对灰长衫的话特别在意,看着皂衫汉说:

“这位仁兄,我觉得长衫老兄的说法是有点道理的,虽然我们只是住客,但要是这店里真死了个人,恐怕我们也会受到牵连的。”

这下别的住客纷纷流露出紧张不安来。

大家都在揣摩,这话到底对不对。

皂衫汉明显不以为然,一边端起酒壶给碗里斟酒,一边大大咧咧反驳:

“你们太多心了,明明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偏要往自己身上揽,那不是自寻烦恼吗?要是这样胆小,还出来走江湖干吗,老老实实呆在家好了。”

有些人点头称赞,附和皂衫汉的说法,咱们都是住客,店里出点事怎么能扯到我们身上来。

灰衣长衫轻轻叹口气也不说了。

而殷瑞没发表任何看法,但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已经被吓怕了,似乎走到哪里,只要哪里出点事,必定会被人牵扯上。

平之路的死是这样,丛知的死是这样,米小蝶的死也是这样。

会不会这次住客栈,也会莫名其妙地沾上一桩案子?

“不,不会的,你想太多了。”内心在极力否定。

可是……担忧之念一直在冒出来,摁也摁不住。

这时有人在轻声交谈,一个说:“要不,我们快点走吧。”

另一个问:“走?去哪里?”

“离开客栈嘛。”

“为什么要离开?”

“万一真出事,我们离开就不关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