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假证人

瘦和尚摇摇手,“好吧算了算了,我也不计较,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你说我有没有听错,那我当然没有听错,他就是这么说的来着。”

“他的意思,我跟一个叫半半的女生,曾经去过济严寺,现在他是来问问,我和这个半半有没有再次去过济严寺,是这个意思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我是不是曾经跟一个女生到过济严寺?”

“这个……我不太清楚。”

听到和尚这么回答,殷瑞火了:

“什么叫不太清楚?你的意思我有可能跟一个女生到过济严寺的?不然为什么模棱两可的,你不会直接对他说,我根本没跟一个女生去过济严寺嘛?”

“但他这么问,我也猜测,会不会你真跟一个叫半半的女生来过寺里,只不过我恰好没碰见你们,所以你问我知不知道你和半半曾经来过,我是不能确定的。”

殷瑞越来越觉得瘦和尚的狡黠。

这人身上的嫌疑实在太大。

殷瑞真想跑到巡捕署去举报他。

可是向谁举报?向顾盼盼还是史炎?

顾盼盼的态度一目了然,怎么可能接受呢,因为明摆着,顾盼盼对瘦和尚是什么角色心知肚明的。

顾盼盼可能会对殷瑞的举报持两种观点,一种是她视瘦和尚为殷瑞的同伙,现在看到殷瑞来举报“同伙”,肯定认为殷瑞是在表演而已,所以不会当真。

另一种是上次瘦和尚被“逮”,在殷瑞接受审问时被押上来充当“证人”,其实是他们合伙演的戏,瘦和尚是被顾盼盼叫来,装成被逮,其实是要逼迫殷瑞认罪而已。

现在你去举报,顾盼盼可能表示接受,不会当面拒绝,但也不会真查瘦和尚的。

那么你向史炎举报,他会郑重地接受吗?

估计不会,史炎的态度,最令殷瑞摸不透。

史炎显得太深沉了,以殷瑞那点阅历,根本读不懂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史炎是认同顾盼盼的各种观点的,他作为顾盼盼的上司,自然信任自己的属下,有关殷瑞的案子,都交于顾盼盼全权负责,你去找他举报,他仍会叫你找顾盼盼的。

所以,殷瑞明知瘦和尚居心叵测,浑身充满各种嫌疑,但你又奈他何。

你说他跟案子有关吧,拿出证据来呀。

证据呢,无。

你说他清白吧,跟案子无关系,但他的所言所行,又那么的奇葩逆天,十分明显。

真拿他没办法。

那么又有一个新问题,为什么庞效力要跑到济严寺,打听殷瑞有没有跟一个叫半半的女生再次去过济严寺?

庞效力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不打听别的,却打听这事呢?是他听说了殷瑞曾跟一个女生去过济严寺吗?不然凭空想不出来吧。

这本身就存在一个疑点,庞效力是听谁说这种话题的呢?

会不会也是有人到他面前作了举报,或者某个人在庞效力面前提到了殷瑞曾跟半半去过济严寺?

可是殷瑞不认识什么半半,他也没跟任何人去过济严寺,唯一跟筱丹想去的那次,是在庞效力跑去打听的后面而不是前面。

这样一来,庞效力的行为也显得不可思议了。

如果庞效力向和尚打听的女生是筱丹,倒还有点道理,因为这个时候庞效力已经知道筱丹跟殷瑞走得近,有可能结伴去寺里,烧个香,许个愿啥的,庞效力关心的是感情方面的事,担心筱丹跟殷瑞都在菩萨面前同跪着,发过情侣誓了。

但很明显,瘦和尚提到的,庞效力关注的重点恐怕跟感情无关,而是跟案子有关。

而且庞效力问起的,不是殷瑞跟筱丹,是殷瑞跟一个叫半半的,这个所谓的半半,是凭空多出来的。

当然殷瑞也得警惕,会不会是瘦和尚虚构的,庞效力根本没去过济严寺,没打听过殷瑞是不是跟一个女生去过,是和尚在编排。

和尚为了打消殷瑞的怀疑,故意说他跟庞效力没关系,之所以跟庞效力认识,无非是庞效力曾跑到济严寺作过打听,才临时面熟了而已。

这是和尚的戏,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殷瑞可以暂时不管,话题只留在跟和尚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要去扯其他。

殷瑞问道:“那你还是说说你自己的行为吧,你就没有打算需要主动给我一个说法吗?”

要看瘦和尚如何应招了。

瘦和尚却咧咧嘴:

“我们之间,有一段巨大的误解,我本来就想找你,把这事说开,只是没得机会,这种误解的存在,对你,对我,都是极为不利的。”

居然是误解?

殷瑞知道这家伙翻手为云覆水为雨的时刻到了。

“好,你就说说,咱们之间有哪些误解?”

“有两件事吧,一件是对联,你跟你的同学曾来过济严寺,看到了我们寺墙上的对联,你们当场怒发冲冠,冲我大肆谩骂,横加指责……”

殷瑞恼怒地打断他:

“首先骂你的人是我同学平之路,我可一个字都没骂,相反,我是劝他息怒,我们不过是来走走看看的,何必跟一副对联过不去。其二,平之路确实冲你骂了,但也算不上什么大肆,只是觉得对联内容太过刺眼,质疑一番而已,你不会要说他的死是罪有应得吧?”

“好吧,我承认,你没有开骂,但你那个同学是骂了我的,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们回去后,你这位同学突然死了,然后你就把我给怀疑上了,认为是我受了平之路谩骂后怀恨在心,跑到师范学院把他给杀掉了,对不对?”

“既然你主动说起了,那我也不否认,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怀疑,难道这种怀疑不是合理的吗?”

“合理但不是事实,只能算是合理的怀疑。这就是我们之间存在的巨大误解。”

殷瑞干脆一刀捅下去,“那你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平之路,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

“你没有直接杀他,是利用别人杀的吧?”

“利用别人?根本没影的事。”

瘦和尚的推托是挺简洁的。一点没有拖泥带水,而且理直气壮。

殷瑞冷笑一声:

“你能说,平之路被害,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为什么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跟我去过济严寺,看到那幅对联,对你说了几句难听话,然后就死了呢,死得是这么突然,而且是被杀的。”

和尚摊摊两手:

“这我不知道了,反正我什么都没做,你问我,为什么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在骂过我后死,老实说我也觉得冤哪,我挨了他的骂,反倒被你咬成杀他的凶手,是不是人间多了一宗奇冤?”

这个和尚真是巧舌如簧。

现在轮到那个关键问题。

“你说你冤,但你为什么又要冤枉我呢?你一个出家人,却要对我一个学生设局诬陷,难道你就是光明正大的吗?”

“咦,明明是你在冤枉我,怎么又说成是我诬陷你了,我哪点诬陷你了?”

殷瑞呸了一声,“在巡捕署,你冒充我的所谓同伙,向巡捕官诬陷我,难道你还想耍赖吗?”

瘦和尚听到这里,霎时两眼瞪大,愕然之色明显,连嗓音都变了:

“你说的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一点听不懂。”

“别想玩虚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就算你不是高僧,总是个男人吧,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对自己的所言所作拒不承认呢?”

瘦和尚有些急了,“殷兄弟,你把事情讲讲清楚,我冒充你同伙?还在巡捕署里?”

“怎么,你假装没有做过?”

“没有,绝对没有!我哪里去过巡捕署?我又怎么冒充你同伙了?是你在编造吧?”

殷瑞忽然有些疑惑,看瘦和尚如此否定,莫非,这事真有什么蹊跷。

首先当然不能轻易相信瘦和尚的说辞,这种人,做了也说没做,耍赖的可能性是很大,但是,也不能不想到,在巡捕署里那个被顾盼盼指为证人的,会不会不是瘦和尚,是另一个人呢?

殷瑞不得不使劲在脑子搜索一下,在巡捕署受审时的画面。

他把当时所见的那个人的形象,仔细地揣摩几遍。

有点不太自信了。

莫非那个所谓证人,真不是瘦和尚?

如果真不是,那就是顾盼盼玩的虚招了。

顾盼盼有没有这样玩的可能性?当然有的。

但在没完全搞清以前,殷瑞也不好完全相信瘦和尚的辩解。

“看你年纪,我叫你一声大叔吧,大叔呀,你不要耍花腔了,我又不是老年人,会老眼昏花的,在巡捕署的审问室,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您老人家,当然,当时的你,闭紧嘴巴,一字不吐,是不是你现在可以说,你没有承认什么,都是顾巡官在说,你只是不得己,连申辩的资格都没有,只好沉默以对?”

“根本没这种事,我几时被弄到巡捕署去了,几时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自说自话,是在给我栽赃吧?”

“住口,我明明受到你的构陷,怎么反过来成了我栽赃你了?我现在明白了,你当时在审讯室一声不吭,就是留个后路,以后当我质问你时,你可以推个一干二净,你是装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