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瘦和尚的狡辩

壮和尚摇摇头:

“他们俱技艺略浅,达不到方丈的高度,看个一般的天象或风水尚可,但在夜观天象方面造谐不深,能看表面不能看到内里。再说这两位高僧也都圆寂了,只剩我们师兄弟,属于晚辈了。”

殷瑞不甘心,继续问:“那你们两位,最近有没有夜观两所学院之气,能从表面上看出什么来嘛?”

“夜观天象是我们的功课,只要天晴不下雨,总会观一观,也是在提升我们的功力。”

“既然经常看,一定有新的发现吧?”

但壮和尚却挺圆滑:

“方丈作的预言,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时间还处在验证他的预测之中,尚未完结,目前你们两所学院均有凶案发生,证明方丈之测还是对的,我们现在夜观,不可能作新的判断,无非好像学生在复习老师布置的题目。”

壮和尚又话头一转:

“不过,对我们师兄弟目前的观测,你们完全可以忽略,真正需要重视的,仍是方丈的预言,所以你作为其中一家学院的学生,又被牵涉到其中一宗疑案中,那就要谨言慎行,要好好考虑事前事后的各种征迹,哪些对你有利,哪些对你不利。”

殷瑞忙问:“我明明被两宗案子牵连,为何你说我只被一宗所牵连呢?”

壮和尚又改口:“说成两宗也行,反正你被牵连到了,所以相信你是会好好琢磨其中缘由,和相应的内幕的。”

殷瑞总觉得壮和尚对内幕是知情的,他的话里无不透露这一点。

只是和尚说话如同打太极拳,说来说去都在外围转,不会涉及真实内容。

可能壮和尚也不想跟他说那么彻底吧。

殷瑞又问:“你让我好好考虑前事后事,哪些对我有利,哪些对我不利,但我看不出哪些事对我有利,明明全部对我不利的,你说的对我有利之事,又是哪些呀?”

和尚咧咧嘴做个鬼脸,“那得由你自己体察了,旁人是爱莫能助的。”

“但旁观者清,请师傅给我作个提示也行。”

“好吧,看你人品不坏,就给你一点提示,你目前处境看起来艰困,不过还没达到最糟糕的阶段,虽然你自我感觉受了诬陷,冤案在身,但似乎没有伤筋动骨之虞,这一点你自己能体会出来吧?”

殷瑞不由两眼一亮,不得不承认:

“师傅说得对,我连遭两冤,被指认为杀人凶手,而且连续被指,目前又没有被逮走,严加审查,是不是意味着,虽遭冤枉却还没到真被确定为凶手的地步,巡捕署对我管束还是比较松的?”

壮和尚顿时微笑,“是呀,你自己有所体察就好,如果真被彻底认为凶手,能任你在外逍遥,还能容许你请假吗?”

殷瑞咂巴着嘴说: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一方面,顾巡官指认我为凶手,更有人屡屡举报我杀了人,但除了第一次我被顾巡官押去外,后来也没对我怎样,而抓去的那次也只过了一夜,审问一通就放出来了,这到底为什么呢?巡捕署对我究竟是怎么定性的?”

壮和尚分析道:

“巡捕署的举动,我这个出家人也不便妄加议论,我只是想,他们既然有这样的做法,一定是有其道理的,不会胡乱行事,但我要说的,并非是去揣度巡官的做法是什么意思,而是你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那就请师傅指点指点,我该做些什么呢?”

“其实你已经在行动,想要查清那两宗凶杀案的真相吧,你的用意是替你自己洗冤,但在我看来,一时半会,你很难取得实质性进展的,倒是一旦误入歧途,对你自己极为不利。”

“师傅说的误入歧途,是指什么?”

壮和尚朝弄堂深处指了指,“比如说,你一个劲地盯住慧一,这可能就是一个错误。”

听到这里,殷瑞心里哀叹一下。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替你师兄打掩护,进行开脱吧。

殷瑞略有点不快地批评:

“你这个说法明显不对,因为你的那位师兄,他的行为是相当古怪的,先不说当初我和平之路在济严寺外见到他时他那种奇怪的说辞,最奇怪的是我在巡捕署接受审讯时,居然他也在那里,充当我的同伙人,这不是有意陷害我吗?”

殷瑞非常想听听,壮和尚是怎么解释的。

但忽然间,壮和尚的神态紧张起来,朝西瞥一眼,低声说一句:“不好,有人来了!”

然后就匆匆往东而去。

殷瑞朝西观察,原来是几个巡捕过来了。

这是治安巡逻的,壮和尚见了为什么那么怕呢。

殷瑞迅速作了一下判断,还是钻进了弄内。

你不是想堵住我追踪的步伐,不让我追踪瘦和尚吗,那我还是要跟去。

但其实殷瑞也意识到,此时追踪瘦和尚,多半是无用了,弄堂内多有岔弄,他已经跟丢,谁知道瘦和尚拐进哪条岔弄去了。

明显是两个和尚交替掩护的。

事情就那么怪异,平之路之死就好像是从看到济严寺的对联、骂过瘦和尚后引发的,殷瑞在巡捕署接受审讯时又是瘦和尚充当他的“同伙”,至少可说明,瘦和尚即使不属于陷害他的人,也是跟陷害他有关系。

殷瑞一定要跟瘦和尚当面对质。

向弄堂内追了一阵,没见瘦和尚的踪迹。

在一条十字弄口,殷瑞停下来,正在琢磨瘦和尚会向哪个方向去,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地咳嗽,回头,看到瘦和尚在身后不远处。

瘦和尚靠着一面墙,嘴里还在嗯嗯啊啊地哼着什么小曲,样子挺得意的。

殷瑞心中的火腾一下窜起

但他极力控制着,知道发火没用,这种人是老油条了,你又不能跟他打架。

想好好说话,又不易,只想狠狠骂上一顿。

迟疑了一下,殷瑞往右一拐,走了。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瘦和尚的呼叫:

“喂,你怎么走了?”

殷瑞这才站定,回过头冷冷地说:“我本来想找一个人,但没碰上,反倒遇上一个鬼,当然要走了。”

瘦和尚一愣,“怎么,你认为我是鬼?这是在骂我吗?”

殷瑞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是人是鬼,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是人,为什么要做鬼都做不出来的事呢,如果你是鬼,那就证明我说得没错,我确实碰上鬼了。”

瘦和尚将两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昂然说道:

“我知道你一肚子气,一直想去济严寺找我论理对吧?但你去不成,被人阻止了,对不对?”

殷瑞有点惊讶,“这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呵呵,因为你在半路被一个人阻止时,我就在不远处呢,我全看到了。”

原来如此。

殷瑞没好气地说:“那个破侦探,是在保护你吧,他知道我会到济严寺找你讨说法,就在半路拦截我,看来你们是一丘之貉呀。”

瘦和尚摆摆手,“这事不能怪我,我跟这个侦探没什么关系,无非是他曾经来过寺里,向我们打听了一些事而已,你不要以为我跟他有多么紧密关系。”

“他向你打听什么?”

“就是当时你和那个女生有没有再来过济严寺。”

“哪个女生?”殷瑞以为所指是筱丹。

“就是……以前那个嘛。”

怎么还有以前那个?殷瑞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和筱丹只往济严寺去过一次,从时间上说,那应该在庞效力去济严寺询问和尚以后了。

并且那次也没去成,半路遭到庞效力堵截,庞效力向和尚打听是在他们去之前,但和尚提到“以前那个”,好像所指并不是那次,而是另一次,并且是在之前的,那不是指筱丹吧。

“你说的以前那个,到底是指哪个?”殷瑞要问个明白,以确定瘦和尚所指的到底是不是筱丹。

瘦和尚明显有些不耐烦,甩甩手说:“当然就是以前那个嘛,不是现在这个。”

果然所指不是筱丹,因为筱丹就是“现在这个”,居然还有“以前那个”。

“难道庞效力来问的,就是以前那个,不是指筱丹吗?”

殷瑞这样问,也不确定和尚是否知道筱丹的名字。

结果瘦和尚点头,“对,他问的应该不是筱丹。”

“难道他认为,我跟一个女生曾经去过济严寺了?不然为什么他用个再字?”

“是呀,他就是这么问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没有来过。”

“那你知不知道他问的以前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和尚歪着脑袋好像在搜索记忆,随之好像想起来,“对了,他问的是你和一个叫半半的,有没有再来过寺里。”

“半半?”

殷瑞脑子里一阵迷雾,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和尚,你有没有听错?”殷瑞也不想叫他师傅,这个人在诬陷他,怎么当得起师傅的称呼,不骂他坏蛋就不错了。

现在只想听这个坏和尚怎么解释。

殷瑞怀疑是他在胡编而已。

瘦和尚有些不开心,扬起头有些傲然地说:

“对本大师,你怎么能叫和尚呢,作为师范学院的学生,你应当明白对年长者要尊称,岂能像山野村童一样没礼貌呢。”

殷瑞对这个家伙的厌恶又增加一层。

“你没有自知之明吗,你的所作所为像个大师的样子吗?就算山野村童也是讲究做人为善,不搞害人勾当,你又能跟山野村童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