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效力惊叫:“拜托,我的小姐,现在不是冬天,是夏天,难道你不知道七点半要上课的吗,你还在睡觉,不怕迟到?”
“迟到个鬼,我明明请假了,上什么课?”
庞效力哦了一声,有点沮丧,这才想起来筱丹请假了。
可是,他是不甘心沮丧的,马上振作一下精神,用手一指屋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请了假后,不仅你还住着学院宿舍,还把他勾来一块住?太过分了吧?”
“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不用管。”筱丹说。
“那不行,你们的私事有问题,我不能不管。”
“别胡说了,我们的私事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呵呵小姐,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吧,他可是巡捕署指定的杀人嫌疑人。”
“那要这么说,我也是呢,你想抓人,把我们都抓走好了。”
显然筱丹想抓住庞效力的软肋,庞效力怎么可能抓她呢,一定会束手无策的。
谁知,庞效力却淡淡一笑,神情诡谲地说:“我不会轻易抓人,但只要有证据,我说抓就抓。”
“你有什么证据?连顾巡官都没说过有证据,如果你有,那就去报告呀。”
“不用报告,我是独立调查员,不受巡捕署管辖,但我倒有权管辖到你们,现在我就是来找殷瑞的,你让他起来吧。”
殷瑞听到这里,知道光躺着避不过去,本来以为只要筱丹拒绝,庞效力就会乖乖离开。
现在看来庞效力似乎有备而来。
如果自己不起来迎客,说不定庞效力要硬挤进来了,连筱丹也拦不住。那就被动了。
他就爬起来,走到门边,对筱丹说:“庞长官是来找我的,还是我来跟他说吧,你不用管了。”
筱丹也知道殷瑞这样做是在掩护她,不让她正面硬抗庞效力,难人由他来做。但她不会退缩,反倒想靠她的能力来阻挠庞效力。
在筱丹看来,庞效力明明是来找茬的,她厌恶这种男人。
“庞侦探虽然来找你,但这里是我的宿舍,跑到女生宿舍来找人,先得经过本人的同意。”筱丹说给殷瑞听,实际说给庞效力听。
庞效力朝殷瑞一扭头,做了个出来的姿态:“我们到外面去谈,这里不合适。”
在殷瑞要出去时,筱丹一手拉着他,对着庞效力说:“你要公私分明,谈公事就是公事,不要挟了你的私心。”
庞效力张张嘴,想说没说,掉头先走了。
筱丹轻声叮嘱殷瑞,说话一定要小心,但也不要惧他,对这种人,你越显得心怯,他就越摆臭架子的。
殷瑞点点头。
当他跑出宿舍楼时,看到庞效力正坐在学园广场的喷水池边,嘴上叼了一支雪茄,不耐烦地在等着。
这姿态够拉风的。
庞效力喷了一口烟说:“殷瑞,你既然在师范学院就读,怎么就那么随便啦,像你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当教师?你想教给学生一些什么东西?”
殷瑞摇摇头,淡淡地说:“那不是你需要操心的吧,我的确在读师范学院,但以后会干什么,那是以后的事。”
“这么说,你将来不一定当老师,不一定去教学生?”
“是的,干什么职业,现在说为时过早。”
“那你说说,如果你不当老师,你会去做什么?”
“能干的工作不会只有一种吧。”
庞效力斜睨着他,冷冷地说:“依我看,你将来求职,前景堪忧啊,像你这种人能干得了什么?”
殷瑞见庞效力咬着这个话题不放,决定怼上一怼,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
“也许,不当老师,去当个侦探也可以。”
“什么?侦探?”庞效力瞪大眼睛,差点叼着的雪茄都掉了。“你是说,你想当侦探?”
“对呀,当侦探。”
“哇,你是真有这等志向,还是在我面前说说大话?”
“不就是当个侦探吗,这怎么算大话呢,不是挺正常吗?”
庞效力盯着殷瑞看了一阵,脸色相当夸张:
“你确定你对侦探这个工作有了解吗?你知不知道侦探这个行当是需要些什么样的本事吗?那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干的?你好像不知天高地厚。”
殷瑞撇撇嘴,“没觉得当侦探需要什么样的本事,只凭一张嘴就行了。”
“凭一张嘴就行?你觉得这么简单?”
殷瑞指了指他,“不是吗,庞长官是个侦探,我看你当侦探很轻松,像你这样当,阿猫阿狗随便谁都可以的吧。”
庞效力的脸沉下来,显然他明白殷瑞在讽刺他。“你认为我当侦探很容易?”
“对呀,我觉得你当侦探太容易了,遇上一桩案子,心里想指谁是凶手就指谁是凶手,心里想冤枉谁就冤枉谁,反正你手里有权力,别人也怕你,你一言既出,人家就簌簌发抖,一不小心被你咬成凶手,活路都没了,而你可以立功,受到表彰,可以名利双收,这样当侦探还不容易?简直美死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庞效力想反驳,但知道力度不够,实在没料到这个殷瑞的嘴这么厉害。
但庞效力毕竟是侦探,哪会甘心被殷瑞占上风,他严肃地说:
“你对接受调查很抵触,所以要在我面前大发牢骚,还要阴阳怪气的,但你必须明白,侦探在面对一宗案子时,是要作各种的推测,并且要作合理的怀疑,如果你身上有嫌疑,侦探当然不会放过,所以你别觉得冤枉,那是侦探的权力,也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好好配合我的调查。”
殷瑞也知道跟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点点头说:“我就是来配合调查的,你想怎么调查我?”
“把她给交出来。”
“把谁交出来,筱丹?”
“没说是筱丹,是另一个。”
“另一个是谁?”
“别假装不知,你心里完全清楚。”
殷瑞猛地意识到,可能,庞效力又要编织一个什么陷阱了。
筱丹说得对,对这个人一定要小心。
他皱着眉头问:“是你说的另一个,那就把她的名字说清楚,不要故弄玄虚的。”
“好吧,那我直说了,你把乔玉弄哪里去了?”
顿时,殷瑞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果然出鬼了。
其实他早有预感,乔玉那里可能会出事,没想到真来了。
他赶紧问:“乔玉怎么啦?”
“她失踪了。”
殷瑞一听,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可靠。他马上指出庞效力话里的漏洞:“什么叫失踪?请说说清楚。”
“失踪,就是不见了嘛。怎么,你一个师范高材生,连失踪这个词都没搞清楚?”
“你说她不见,怎么个不见,不见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暂时不见,怎么称得上失踪?难道失踪也没个时间限止吗?半天不见就算得上失踪了?”
庞效力反问:“你怎么知道她才半天不见?难道半天前你见过她?”
殷瑞指了指宿舍楼:
“昨天半夜,乔玉就在宿舍楼外出现过,按时间算,到现在,也不过七八个小时,试问,一个人七八个小时不见就算失踪了?她又不是幼儿,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把她说成失踪,侦探就这么给人家定义的吗?跟你随口咬定别人是凶手一样随意,这不正好印证我的话,当侦探太容易了吗?”
庞效力好像要的就是殷瑞这句话,“你说她曾经在宿舍楼外出现过?”
“对。”
“什么时间?”
“午夜。”
“具体几点钟?”
“那我说不具体,我和筱丹都没有表。”
庞效力又问:“可那个时候,你们不是搂搂地睡觉吗,你怎么会关心乔玉是不是在外面的?”
殷瑞心想你这个醋瓶子打碎了,溅得太厉害了。
本来想讥笑你哪只贼眼看见我们搂搂睡了?但也不想作什么计较,只管就事说事,让他吃醋去吧。
“当时乔玉在外面喊叫呢。”
“喊的什么?”
“这个……”殷瑞倒是一时塞住。
能把乔玉所喊那几句话讲出来吗?
乔玉喊的是“殷瑞你不要来杀我”,如果这句直接对庞效力讲了,可能就正好,庞效力会咬住这句话不放。
他肯定会质问殷瑞这该怎么解释,连乔玉都哀求你不要杀她,现在她失踪了,那是不是你把她怎么样了?
然后任凭你再推托也没用,他已经咬定,乔玉的失踪跟你相关,你不是自己都承认,乔玉哀求你不要杀她了嘛。
所以殷瑞也不想直接挑明这一点,而是含混地说,当时风大雨大,还打雷,我根本听不清她喊些啥。
庞效力却紧咬不放,“你们当时在睡觉,你怎么知道是她在外面而不是别的人?”
“因为我和筱丹开窗看了下。”
“开窗?”
庞效力似乎又有把柄抓了:
“可昨天午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你也承认了雨下得很大对吧,筱丹那个宿舍是在内走廊南边,你说的那个窗是朝南的,下大雷雨时,刮的是什么风你知道吗?”
“东南风。”
“没错,是东南风,而且风很大是吧,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怎么可能开南窗朝外观察?南窗一开那会是什么状况?风雨疯狂扑进来是吧,你们能稳稳的站在窗前欣赏外边,怎么可能说得过去?”
殷瑞解释:“我开了一下窗子,确实有风雨冲进来,我也就把窗子重新关上,但确实看到乔玉在路灯下徘徊,嘴里还在叫喊着。”
“好吧,就算你真看见了她,也听到了她的喊叫,那你倒说清楚点,她究竟喊的什么?”
还是要紧咬这一点不放。
殷瑞耍个滑头:“当时很多女生都被惊醒了,我没听清她喊的什么,但其他人可能会有听清的,你可以去问问别人吧。”
庞效力扬扬眉毛,趁机说道:
“其实我不用去问,因为早有人主动向我报告了,乔玉喊的什么,确实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她在质问,为什么你要杀米小蝶,为什么还想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