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圭听得两眼放光,连胸脯都不由自主挺起来了。
这小子就是这样,经不住高帽诱哄,几句好话一扯,他就觉得自己真了不得,自我感觉霎时膨胀。他追问:“古大哥,那你说,我和阿良会成为啥样的人物?”
古大哥却摆摆手,一脸神秘地说:“天机不可全泄,我只说八个字:走遍天下,扬名立万。”
“什么?我们还能扬名立万?”现在轮到钟先生惊了,心里想就我们两个平凡之辈,一个是苦力,一个混混泼皮,还能走遍天下去做大事业?
“嘿嘿,阿良阿圭,我这么说,你们一定半信半疑吧。其实你们要有信心。外国有个总统叫林肯的,是个皮匠的儿子呢,从小被人瞧不起,可后来不是当上总统了吗?咱中国有个大画家叫王冕的你们听说过吧,他年轻时只是个放牛娃呢,后来不是也名满天下了吗?……”
古大哥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似乎不必要举更多例子了,摆摆手,“反正你们要相信,你们的未来是很火旺的,会有一番大作为。”
钟先生想我们再不做点姿态,简直有点对不住他老人家。于是连忙点头哈腰:“谢谢古大哥,我相信,完全相信。古大哥说,只要我们听你的建议,就能成功,那就请古大哥指点吧。”
阿圭也连连附和:“是的是的,请古大哥教教我们该怎么做。”
“好吧,”古大哥说,“现在先顾眼下的事,就是把你们长辈的尸骨安葬下去。”
可是怎么安葬?
就在这里挖个坑,把尸骨从罐子里倒出来,直接埋进坑里?
怎么的也得弄个容器吧?
钟先生对阿圭说,能不能找两个大点的陶罐子来?
阿圭为难地说:“我家里没有这么大的陶罐,只有两个小的,一个放盐,一个是装酱油。”
钟先生心想你好歹有家,那我连家都没有了,原来那个破窝窝棚不用去看,早成了老鼠和蛇的家,也没有合适的甏甏罐罐。
至于要请人做口新棺材,更是想都别想,因为是穷光蛋。
这时古大哥忽然用手一指:“你们瞧,那是什么?”
钟先生和阿圭顺着古大哥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有一处山壁上,有一个山洞,洞口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细细一看,分明是两个陶罐。
这两个陶罐明显容量不小,目测起来,直径应该有四五十公分,高度有七八十。
阿圭抢先喊出声:“那不是罐子吗?怎么洞里会有罐子呢?”
钟先生马上猜测:“是不是洞里有人,罐子是他们带来盛东西的吧?”
阿圭摇头表示怀疑,“不会吧,我记得这个洞很浅,如果里面有人,一望就看见了。”
话这么说,他已急急忙忙往山洞跑去。
钟先生也有强烈的愿望,希冀这是两个无主的陶罐,可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他们都是穷家的孩子,实在拿不出钱把尸骨收拾得体面点,能找到个陶罐就不错了。
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钟先生和阿圭跑到山洞口,发现这是两个干净的空罐,再搜索洞里并无人迹。
他们都有些疑惑,这罐子是什么来历?
但忽然间,钟先生醒悟过来,就对阿圭说:“我们把罐子拿去用吧,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万一是有人带着来,准备装啥东西,被我们拿走,他们知道了不是要找我们算账?”
“放心吧,没有人来找咱们麻烦的。”
阿圭见钟先生胸有成竹,也放下心来。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匆匆回到坡地上。古大哥则等着他们。
“怎么样,是陶罐吧。可以用吗?”他问他们。
钟先生连忙说:“可以可以。谢谢古大哥。”
“为什么谢我?”古大哥故作糊涂。
“是你发现了它们呗。”
其实钟先生本想说是你发明了它们,不过一时不知古大哥是怎么“发明”的,只能说发现它们。
古大哥摆摆手,叫他们动手吧。
做坟需要工具,阿圭就回了一趟家,拿来了两把铲子。
钟先生和阿圭一人挖一个坑。
接下来要把两具尸骨从小罐子里倒出来,再分装进两个大罐中。
但古大哥却叫钟先生先把小罐口向一个大罐子里倒一下。
小罐子刚一仄倾,只听嗖地一下,里面有东西倒出来,直接掉进大罐中了。
钟先生朝大罐里张望一下,发现爷爷的尸骨都在里面了,只不过都挤成一堆了。
接下来轮到阿圭,他接过小罐,把小罐口对准另一个大罐的口,倒出他爹的遗骨。
阿圭从家中也带来一些干石灰,他们用石灰混沙土,用水调成软泥,封住罐口。
这种“沙和土”就是古代人做坟的用料,干后就很牢固,时间也会被水泥长得多。
把罐子放进坑里,覆上土,进一步堆成土丘。两座新坟很快做成。
做完这一切,钟先生和阿圭到不远处的溪边洗手……
翁小芙说到这里,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
两人都悚然一惊。
翁小芙停止讲述,两人侧耳谛听。
“什么声音?”殷瑞不由得发出疑问。
翁小芙却似乎是胸有成竹的,说了一句:“好好听听,你就能听出是什么声音了。”
他们都沉默着细听。在他们近处的环境是寂静的,没有风,树叶不动,连鸟鸣声都没有,也无其他声息。
但在西南方位,却传出阵阵异常的声音。
听上去好像那里在刮风,树木哗哗发出被风吹动树冠声,但是声势又不是很大,好像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
在风声里又好像有雨声,像小雨的淅淅沥沥,但夹杂大雨的噼噼啪啪。
甚至还有类似冰雹砸在什么东西上的噗噗噗,叮叮叮。
总之声音相当繁杂。
但当你再细细聆听时,那里面更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好像充斥着人的哭叫。
这些哭叫很噪杂,听不清是几个人在哭,好像是两三个,又好像挺多的,哭声有点此起彼伏,有时突然某个哭声凸现,声嘶力竭地哭几声就消失,又有几多的哭声像唱歌一样和一阵。
“是有人在哭吗?”殷瑞问。
翁小芙不置可否,反问道:“你确定那边有人吗?”
殷瑞有点吃不准地说:“刚才我有个同室去那边了,但他到底是不是在那里,也搞不清。”
“他叫什么名字?”
“钟彬。”
“坏了!”翁小芙脱口而出。
“什么坏了?”殷瑞问。
翁小芙却若有所思地念叨钟彬的名字,然后说道:
“钟,是钟情的钟,钟意的钟,彬,是彬彬有礼的彬,对不对?”
“对,就是这两个字,怎么啦,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这个同室巩怕要失踪了。”
殷瑞觉得好奇,这位翁小芙为什么断言钟彬会失踪?
“何以见得?”
“我跟你说个事,这个事属于学院的一级秘密,本来是不能对任何学生说的,不过,既然我在这里遇上你,你又是跟你那位同室跑到那里去的,那我还是忍不住把这事跟你讲一下,到底其中存在什么玄虚,你自己品吧。”
殷瑞见翁小芙表情挺严肃的,也迫切想知道翁小芙要说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