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客栈门联

殷瑞本来是想对顾盼盼说,你命令我去,我不敢不去,但如果那里的人是对我不利的,会要我的命,那么到时你又算什么,是教唆犯呢还是同案犯?

不过也不问了,反正就知道,顾盼盼让他去,那里一定没啥好事的。

但也不至于会要他的命吧?

顾盼盼总不会派个杀手在客栈,等着他去,把他给咔嚓了吧。

她真要我死,办法多的是。

而派杀手在客栈设下埋伏,然后叫我去赴约,应该是最笨的计划了,非常容易穿帮。

依她那点滑头能力,有的是手腕,可以做得滴水不漏,把什么可能性一一琢磨透,决不至于那么草率鲁莽。

这里有个最可能出纰漏的环节,就是殷瑞在去客栈前,向人作了说明。

向谁作说明不重要,关键是他把顾巡官命令他去相悦客栈的事向某人讲了,某人记住了,一旦殷瑞在客栈真出了事,那么某人就是证人,可以站出来指证说,殷瑞在临去客栈前说过怎么回事。

到时即使巡捕署有意要护着顾盼盼,但关于殷瑞的死因就会传出去,人们私下相信是顾盼盼设了毒计,把殷瑞干掉了。

顾盼盼纵然魔高一丈,也会在人们心目中落个不是人的下场,人们会把她看成一个蛇蝎女人,恨她入骨,畏她如鬼。

她以后还敢在霍丰城里神气活现装威风吗?

这就是殷瑞的疑惑,在他眼里,顾盼盼是个矛盾体,显得让人难以捉摸。

一方面,顾盼盼实在长得漂亮,这让她占尽便宜,虽然人们嘴上说人不可貌相,实则极大多数情况下人物是以貌取人的。

你长得好就便宜了,长得丑就吃亏。

顾盼盼姿容出众,随便往哪里一站就引来众多羡慕的眼神,男人看着骨头酥,女人看着也得叹服。

长得好又是进了巡捕署工作,而且还不是天天猫在办公室的文书之类,而是上了仕途,当上了巡捕官,有了一官半职,可以天天抛头露面,查案审人,威风八面。这样在气质上又如虎添翼。

一般的富贵娇小姐就算有她之颜,也缺少她这样的威风。

这样的有利条件下,顾盼盼就十分傲娇,自视甚高。

而女人一旦骄傲过头,就会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就会无视别人的权益,惯于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变得肆无忌惮,各种的阴狠毒辣就难以遏止地滋生,就会成为一个悍女,霸女,辣女毒女!

可是,在殷瑞看来,顾盼盼悍是悍一点,霸是霸一点,甚至还有不少的阴辣之气,但你说她完全狠毒,却又好像不是。

如果她真是狠毒得要命,是个烂心肝的坏女人,那么就不会容许殷瑞在两人对话时冷嘲热讽。

她确实曾在平之路之死问题上,一口咬定殷瑞是嫌疑人,还直接把他逮了去审讯。

这让他从此背上杀人嫌疑,至今无法洗掉。

但也仅此而已。

此后虽然她又曾咬定他杀了米小蝶和乔玉,但那顶多是嘴上说说,质问质问,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直接把殷瑞逮走,关起来审讯。

即便是第一次把他逮去审了,也很快放出来。

殷瑞本来根本不认得这个顾盼盼,就因为平之路案才认得。

自从认得以后,感觉跟她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气氛。

一方面,她是巡捕官,他是嫌疑人,两人之间相差巨大,地位悬殊,殷瑞见到顾盼盼自然要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甚至要极力讨好,生怕一个眼神不对就得罪了这位女爷,惹她生恼,对他不利。

但实际上,在碰了几次面后,殷瑞却不是那么怕她,而是在她面前还摆一摆男爷的谱,时不时拿话讥一讥她,损一损她。

她虽然经常被刺得恼火,会显出大发雷霆之势,但也不再拿那个巡捕官的威风来压他。

好像,她的恼火都只是表面化的,心里其实不那么恼。

而且殷瑞还察觉出,有时顾盼盼的眼神里,还有一点点让人说不清楚的意味,有点暧,昧昧的,或者有点流氓气。

有时两个人不像是巡捕官与嫌疑人的对话,更像一对普通男女在逗嘴寻开心。

或者是属于男女之间找情调。

这使殷瑞想起,有人曾明确对他说过,顾盼盼喜欢他。

虽然殷瑞极力否认,认为这是天方夜谭,但人家言之凿凿的。

也许旁观者清?他们从顾盼盼对他殷瑞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以及表情神态中,窥出了顾盼盼的真实心思?

其实殷瑞自己也能感受,顾盼盼并没有刻意要损毁他,更不是在狠毒地置他于死地。

相反,顾盼盼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企图。

所以对殷瑞来说,顾盼盼就是个怪物。

她到底是个诡计毒辣女,还是个外表酷辣,内心温善的厚道女?

真的无法判断。

殷瑞决定还是去客栈一趟。

至少得证实一下,顾盼盼说的话是不是真实。

那么,会是什么人在等着他呢?

殷瑞先猜测是不是史炎。

但史炎作为一个署长,为何要跑到客栈去等他,他就不能在署里堂而皇之地叫自己去见吗?

不可能是史炎吧。

也许是一个普通的巡捕员,是顾盼盼的手下,顾盼盼派去的。

那个巡捕员的用处是什么呢,呆在客栈让殷瑞去,又要完成什么样的业务?

总让人想不通。

好吧,不想了,去客栈,什么人在那里就一目了然。

殷瑞去了相悦客栈。

这家客栈是霍丰城内最高档的客栈了。

当然那是指客栈的级别,不能跟宾馆相比。

宾馆不是向一般人开放的,而是专门接待达官贵人的,普通人哪有勇气登临宾馆门前的台阶,那些带点洋夷风格的建筑,光是汉白玉装饰的门楣,就会让人吓得喘不过气来。

你有多大本钱去住?进去就得先预支一笔,没有个三五百大洋就别充阔。

而普通一名职员,每月也就十来个大洋,住宾馆需要三四年的收入去开销,吓都吓死。

所以客栈才是大众住宿的选择。

特别是客栈分几个档次,供人选择的余地大,你钱多就住好客栈,钱少住差一点的,最末等客栈是大通铺,一大个房子里打地铺,可以同时供二三十人留宿,价格极为便宜。

上次殷瑞住过的悦进客栈,是属于中档,而这次去的相悦客栈属于客栈中的顶端级了。

到了相悦客栈大门外,抬头审视,这幢房子虽然不是很洋气,但在霍丰城内也算是有点规格了,那是一幢三层小楼,雕梁画栋,翘檐飞瓦,一般这种明清建筑只有两层为界,但这幢造了三层可谓当时的高楼大厦了。

门脸是一个外走廊,挂着四盏红灯笼,大门也是红漆柱子加雕花格子门。

此刻一对格子门敞开着,望进去,里面没啥动静。

忽然间,殷瑞的注意力,被一样东西吸引了。

就在大门两侧的门柱上,各挂着一条对联。

这副对联的内容是:

自古残花难迷目

而今新枝易乱心

吃,这是什么对联,乱七八糟的。

鉴于上次在济严寺遇上那副糟心对联的教训,这次殷瑞看着门柱联不发一声,连个表情符都不甩。

也就只当没看见。

上次的教训太沉重了,他和平之路看到对联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平之路就对着门联发作开了,然后引出里面一个瘦和尚,平之路又对着和尚质疑一番,态度极为严厉。

和尚只发了一声长叹,并没有过多解释。

结果呢,平之路死掉。

而自己之所以活着,纯属侥幸吧,是因为自己在那个场合下并没有吱声,没有骂和尚,没有表达自己的愤懑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