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自首

藤蔓复杂的捆绑在了几人身上,毒刺浅浅没入身体的各处。

“快放开小爷我,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

骂声还没有继续延续,毒素就顺着血管一点点延伸到大脑,陷入了昏迷。

所有荆棘褪去,黑暗重新被天光破晓。

黎明扫视去周围,夜霖和那些学生零零散散的昏倒了一地。

洛齐盾和阿昼赶到时已然是一片狼藉。

视线重新清晰的时候,阿昼趴在夜霖的床边的柜台,安静的熟睡着。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只能从模糊的灰色中判断房间的轮廓。

“遭了,这么晚了,妈妈该担心了。”

夜霖穿好衣服匆匆忙忙的就出了房间。

洛齐盾靠在医院门外,怀中抱着那把紫色的太刀。

“准备回去了吗?”

夜霖点点头,径直的朝前走去。

“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以上报组织,不用因此忧心难过了。”

夜霖突然僵硬了双腿,平稳跳动的心脏脉络像是被压上了一块的千斤巨石,一时间所有的血变得流通困难。

“不可以!”

洛齐盾抱着的双臂缓缓放下,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

“为什么?”

“因为他的父亲是索尔城的秩安军头领,如果上报了,咱们恐怕会陷入更大的危险!”

夜霖紧张的说着,面容绷紧的像是一根快要断掉的弦。

洛齐盾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以及眼瞳中雾霾般的死寂。

“不上报也会被报复,上报了或许还有可能存活。你和你家里人搬到我家住吧,我可以保护好你们。”

夜霖刚想拒绝,但是思考到母亲没有自己的实力,也就选择了答应。

“谢谢。”

“不用,你本来就是被我们牵连进来的,帮你也是理所当然。”

华贵的厅堂,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金色的合欢木具带起雍容华贵的氛围,不是黄金,但这可比黄金贵多了。

“老爹,你可要我为我做主啊。我刀都被他们抢了,你这还不去抓他们啊。”

桌前的中年人平静的擦着太刀,时不时还用手指弹一下,制造出银铃般的响音。

“哦?我们家的伏林还能受委屈了,那对面得是什么实力啊。”

说笑的口吻,门牙边上的金牙在长满胡茬的嘴边张开,突兀的耀眼。

“爹,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伏林脸上的焦急又加重了几倍。

“知道你没在看玩笑,但是灵光城因为翼魔的进攻刚刚陷落,大量难民涌入。如果贸然杀难民,我这头顶上的乌纱帽怕是不保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

伏林双手拍在桌前,一双手攥的骨节发白。

中年人将擦拭发亮的太刀收入刀鞘,残酷的眼神在刀光反射下稍纵即逝。

“自然不会就那么算了,我花重金买下的刀怎会轻易不要。”

中年人拍了拍自己儿子日益结实的肩膀。

狡黠的表情锋芒毕露。

“只不过我需要先查清那些人的来历,然后再逐一定罪。”

伏林猛的一拍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家伙使用的好像并不是寻常人类魔法,而是黑魔法,父亲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入手。”

中年人摸摸自己儿子的头,面容慈祥。

夜霖在写字台上写着作业,原本几分钟就能写完的题却只写上了一道。

“咱们是一起盖被子还是单独盖?”

“单独吧,如果可以的话。”

阿昼又在柜子里折腾了一会,因为新家的原因自己这屋只有一个枕头和被子。

“抱歉啊,没有找到枕头被子,不过我的玩具熊可以给你当枕头,但是只能委屈你跟我盖一床被子了。”

阿昼无奈的说着。

“好吧。”

午夜时分,狡黠的月光闯入了房间。化作满天的星尘,让整个房间如梦似幻。

也不知道该说阿昼比较外向好,还是太过黏人的好。

有的时候,夜霖真的觉得阿昼就是自己的小天使,分明是素不相识的俩个人,在拒绝了那么多次,她为什么还是执意的要跟自己交朋友呢?

记得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当你无助寂寥的时候,当你悲伤落寞的时候,放弃生活的希望的时候。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个小天使,或是恋人,或是朋友,甚至是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温暖你,好像就是他所有的期望与幻想,又或者是生命里全部的意义。

一只手纠缠在了胸前,夜霖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你干嘛……”

“平常我都是抱玩具熊睡觉的,现在你枕着他,建议我抱着你吗?”

“啊?”

“同意了,你真好。”

阿昼另一只手也顺着夜霖的脖颈抱了过去。

本来很抗拒的夜霖,回过头看着闭着双眼,面容天真漫烂的阿昼,没来由的,再坚定的决定也被融解了。

夜色更加深沉,窗外的灯火全都熄灭了,只剩下月光将纯白的街道照的发亮。

夜霖将阿昼的手轻轻放到一边,脚尖率先点在地上,确定没有发出声音就小心翼翼的穿鞋出门去了。

夜晚的凉风总是带着沁人心脾的冰寒,单薄的校服在凌冽的风刮下飘起几个衣角,然后咧咧作响。

黑夜像是死寂的潮水,覆盖蔓延了一整个城市。无边无涯,无穷无尽。

零星的落叶沉积在了汹涌的潮水,逆流而上。化作乌有。

再回首,那些凄凉的夜色早就渲染了所有的祥和。

——我真是个不该存在的家伙,自小因为翼魔的身份就是被排挤的对象,将翼魔的特征送给了需要的人。以为一切就会变好。

——其实自己的存在还是那么多余,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某天天使来拯救我了,但我却不想再给她带来麻烦了。只有我去自首,你们才不会受到我这个累赘的拖累。

“一人做事一人当,做几年牢而已。”

走到秩安军府前,天总算蒙蒙亮了。

厅堂中打着哈气的中年人披着一身军装,手掌不断打散口中喷吐的哈气。

“什么事啊,一大早起来的。”

夜霖弯腰行着礼。

“学生夜霖,自首,前段时间大人的公子,正是学生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