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相见恨晚༻

尘埃早已落定,众人都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使得所有人都身心疲惫可还是强撑着身子,终于新亭和小馨还是倒下了。

看到夜霖瑟瑟发抖的藤蔓和汗流不止的脊背,阿昼率先起身,生怕夜霖因为一个撑不住便因此倒下,将自己全身的魔力引导至藤蔓帮忙分担着力量,霜天黎明也站了起来,耗尽全身魔力输入到藤蔓。

随着藤蔓向四周的扩张,大片石柱和石块全部倒在地上,在地上扬起灰色的颗粒于空中漂浮,原本豪华繁荣的大殿现在竟尽显萧条。

夜霖长长呼出一口气,朝地上倒去,阿昼率先一步将其扶住。

霜天扶起已经苏醒但却十分虚弱的莉莉娅和早已力竭的洛齐盾,他们的脸上看起来还是毫无血色如同一张渗出水的白纸,而黎明因为力量耗尽早就恢复了剑身。

漂浮不定的灰粒终于落下,阿昼的目光慢慢向前延伸。

然后一阵酸涩的情感就灌满了心头。

鬼王抱着废墟之中的灵,冰棺四分五裂的堆砌,灵自由的重逢了,但这场自由与重逢的代价终究是灰飞烟灭的。

几人慢慢从废墟走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有愧疚,不过他们都没有言语,也不敢说话。

鬼王颤抖的双臂还在环绕着灵,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我突然很同情他,同样是在见到希望后又迎来破裂的绝望,和我一样,只是我在绝望之后还有希望,而他,永永远远成了绝望。————阿昼

“为什么抛弃我...……明明你的灵魂都可以出现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会复活你的啊,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

阿昼低下头,几人也紧随其后,做着无声的哀悼,更祈求着鬼王的谅解。

但紧接着鬼王绝望的呐喊就骤然扩散开来,几人相继被掀飞。

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鬼王仰望着暗淡如碳灰的夜空,只感觉喘口气都做不到。因为这阴暗的穹苍把自己笼罩其中,阻隔了所有气流。只有撕心裂肺的喊声在天空久久盘旋,如同庞大而阴暗的魔咒。

结白圆滑的明月透着团圆的隐喻,而此时对鬼王来说却无不是最大的讽刺了。

阿昼拄着锈剑和紫色太刀使得自己没有倒下,但耗尽了魔力也只剩下强撑了。

突然鬼王敏锐的视线朝着阿昼移过来,不过又逐步唤散开来。像是突然想起又放弃了一段想法。

“可惜,这把剑的灵力已经用来滋养另一个人了。”

“什么?”

阿昼迷茫的问,对鬼王突兀的言语搞得头脑发懵。

而鬼王却只是释怀的笑,刚刚痛哭流涕的人仿佛不是自己。

“孩子,你知道自己的修炼为什么无论怎么进步都最多只是优秀,而无法变得强大吗?”

“因为我不够努力?”

阿昼仍然不明白给鬼王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答出心中所想。

“不,相反,因为,你本来就很强大,而你却把这股力量用来滋养了另外一个人。”

阿昼眉头紧促,没有作答,反而对鬼王的话充满了狐疑。

“把你的灵器太刀交给我,只要你答应愿意容纳我和灵的魂魄,我就把这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阿昼久久没有出声,因此鬼王突然朝阿昼张开手,洛齐盾见状不妙直接拼尽了力气冲来,用坚硬的胸膛护卫在阿昼面前。但鬼王却并没有想要伤害他,只是挥动魔力将其拉开。

阿昼望了望精疲力竭的众人又凝视了一会鬼王,最终还是把紫色太刀递了上去。

鬼王将太刀之内原本的剑灵稍稍注入魔力便将其扼杀。事后把灵的魂魄提出,注入到了太刀之中。原本还闪烁着紫色星辰的太刀便被灵洁净的灵力染成雪白色。

“事后,打碎锈剑,你们就知道所有真相了。”

“另外。”

阿昼攥紧锈剑,警惕的盯着鬼王。

但鬼王只是满含泪光的长叹一声,如同森林之王最后的悲鸣。

“请不要再让我们分开了,带我们出去,见见四季。”

说着鬼王化作大片玄黑的蝴蝶,一点点朝着白色太刀汇聚,形成了一把漆黑的鞘,鞘上还凝聚着一白一黑俩对相守的蝴蝶,紧紧贴合着太刀,粘连着。

“生前未能彼此相见,死后便永不分离,可敬,可叹。”

霜天在一边做着感慨,而阿昼心里却还始终回荡着那句,不要再让我们分开了,宛如尖锐的刺,没入心里。

那句话就如同庞大的诅咒,早就把心侵染,把心占领。

阿昼久久才回过神,缓缓抬起刀。

“这把刀,就叫挚情吧”

“我羡慕你们感天动地的真情,也同情你们对彼此的付出。”

众人坐落在遍地废墟的大殿,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忧伤。

阿昼始终抱着挚情,像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而夜霖却只能枕在阿昼的腿上了。

洛齐盾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缓缓起身拾起那把锈剑斑斑且布满裂痕的十字长剑。

随着指尖与剑的触碰,锈剑就如同玻璃般破碎开去,裂纹之中的光芒四射而出,将周围笼罩的白茫茫一片。

洛齐盾接连向后退了数步,拿胳膊抵挡住刺眼灼目的光芒。

随着光芒淡去,身着银色战凯且银发舒卷的女人,身缓缓飘到了地上。开始觉得会有黎明有几分相像,但是仔细观望却看不到黎明身上那种冷漠如冰山的气质。

相反,那种柔情似水的模样且尽显柔弱。

洛齐盾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直接朝着女人扑了过去。眼泪打湿了女人的睫毛,看着这个离别多年未见的女友,洛齐盾感觉自己早已被纷杂的情绪堵满了心口,压抑的痛,但他却毫不在意。

因为他等这天,苦苦等了八年。人生又有几个八年用来等待呢。

看着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爱人,自己早已喜极而泣。

夜霖愣在原地,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那些属于他人的幸福与幼年的快乐尽数灌溉,夜霖擦掉眼角流露的泪痕,继续观望着。

黎明在看到主人时薄弱的光芒忽闪忽灭,而阿昼那些尘封的记忆却也一一唤醒,如同那些沉睡在仓促年华下的梦境,终于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