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易撩起衣袍,坐到了台阶上,一边抬头往天,一边问无妄道:“我最近都干了什么?”
无妄刚才问的是褚南月的事情,这回陈致易这么问他自然也是和褚南月以及魏臻有关系的,无妄想了想道:“主子去了护国寺,又替换了那小师傅手里的签子。”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魏臻才察觉到褚南月似乎命格不错,可以以此为借口。
陈致易抚掌,却还是抬头看天:“不错,继续。然后呢?我还做了什么?”
无妄先是小心翼翼的出门看了一眼外边,左顾右看了一会,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才小跑回来,压低声音道:“然后公子你还伪装成南国皇帝和二皇子魏臻的口吻,给钦天监下了命令。”
无妄心中也很是震惊,自家殿下来这里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能够把南国设计到了这种地步。如果陈致易再多呆几天,不会整个南国都是他们家的了吧?
虽然算计皇子也是大罪,被南国皇帝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陈致易,但是如果被南国皇帝知道陈致易已经算计到了他身上,恐怕陈致易现在就会死。
所以无妄才会这般小心,即使他相信他家殿下的武功,他确信应当没有人能在这周围监视,否则他家殿下一定会发现,但是即便是如此,无妄仍然是小心翼翼,就怕因为自己一个疏忽,陈致易就暴露了。
不管陈致易多么天纵奇才,我们心思深沉,这里毕竟是南国的地盘,他们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说不定根本连逃出生天都不能,比如说谋划别的了。
陈致易坐在那里不动弹,也不说话,无妄甚至觉得自己的天下根本就没有关注自己刚才一系列的行为。
过了好一会,陈致易道:“还有呢?”
还有?无妄思索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殿下,您,您是说你叫我们放出去的留言?这些话有什么用吗?我还以为你只是在抹黑……”
无妄刚才有些激动了,竟然把殿下都叫了出来,现在反应了过来就有一些心虚。
陈致易摆了摆手:“称呼的事情下不为例,但是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至于放出留言这回事,抹黑南国皇室确实是我的目的之一,不过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你想想我这么做和你问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们家殿下说永远不会让褚南月的地位高过温酥,但是从他们家殿下给褚南月的命格来看,褚南月根本就不会跟嫁入平凡人家。
皇帝现在必定万分纠结,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真的不相信,但是被护国寺和钦天监一样批出了这样的命格,若是把褚南月嫁到寻常百姓家……这是不可能的,依照褚南月的地位和身份,还有她的名声,无论如何她都嫁不到寻常百姓家去,而且说就算是嫁进去了,那曾经还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农民百姓起义军呢。
而若是嫁入了哪个官员家中,只怕是个官员,第二天就要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心中担忧这个官员会不会谋反,毕竟褚南月的命格在那呢。
说到底,如果这件事情皇室不知道就算了,但是偏偏他们知道了,那么这件事情就容不得他们不多想,褚南月不可能嫁入别的地方了,
不论是谁,褚南月以后的归宿必定是在皇家。
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当今的皇帝,毕竟皇帝尚且正在壮年之中,怎么可能把一个有皇后命的女子赐给自己的儿子们,那不是咒自己找死吗?
可是如果一旦褚南月成了皇妃,她的地位肯定比温酥高了。
所以……如何让褚南月嫁入皇室,但是又不成为王妃,无妄缓缓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做妾,还只能做皇子的妾,不能够做皇帝的妾。
无妄喃喃道:“公子,所以你散播留言的目的就是为了逼皇帝把褚南月继续赐婚给魏臻,但是这一次不能再作为二皇子妃,只能做二皇子的妾室。”
陈致易点了点头,神色颇为淡漠,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样对褚南月漠不关心的陈致易其实曾经把褚南月当成了自己床前的白月光,心中的朱砂痣。
无妄心里有一点不太好受,毕竟现在在他的眼里,褚南月还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这姑娘第一天来就和自家殿下示好,自己殿下这么对待她,好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这个想法就消失了,毕竟对于无妄来说,褚南月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自己是殿下的奴才,自然应该全心全意为殿下打算,何况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隐情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凭这一点点不舒服就胡乱质疑主人的决定,那就真是万斯难辞其罪了。
陈致易突然笑了一下:“我那时候就觉得一剑杀了她不够,毕竟她也是我的小酥儿死的一个原因啊,可是我又不想和她揪扯太多,万一小酥儿在下面看见了,又误会我了,不原谅我了,怎么办?”
陈致易的声音很小,几乎就是在轻轻的自言自语,无妄纵使是竖起了耳朵,也没有听见一句话。
无妄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殿下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不对,就联想到自家殿下好像是中毒了,无妄连忙问:“公子,你没事吧?一空大师送过来的药还有一些,您需不需要?”
陈致易摇了摇头,把脸埋在自己的手上,道:“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无妄虽然内心有些焦急,害怕陈致易真的出了事情,但是也不质疑自家殿下的决定,只能一边依依不舍的往外走,一边一步三回头的说道:
“公子,我就在门外待着,有事情你一定要喊我啊!”
陈致易道:“出去。”
这声音不轻不重,似乎这句话里没掺杂什么情感,然而无妄就是觉得浑身一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加快了脚步,走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