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逛逛花楼

“此时来,所为何事?”云昭雪怕他继而再乱动,拢着衣襟,下榻装作剪掉烛芯儿的模样,顺势坐下。

墨尘珏的眼眸轻笑,看透却并未拆穿,环顾着周遭、淡淡道,“宋君繁怕是要在封后大典时,做出些手脚来让你出丑,试图以此来折辱皇室颜面,你届时要小心,我会让御前侍卫暗中护着你,可除非迫不得已,轻易不能露面,化险为夷还需要靠着自己才行。”这番提醒,是她早便料到的。

本就是一颗棋子,哪里那般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这儿,倒是朴素。”墨尘珏看她默不作声,循着其他的话茬道。他总是趁夜前来,又隐匿在房梁、屏风处,如今仔细打量,看着闺阁只摆放着两张桌椅,铜镜边缘有些磨损,而床褥锦被也是普通的绸缎。按理说丞相府的嫡女远远不该用这般物件儿,可见她的处境实在不妙。

云昭雪却不以为然,“我倒是想奢华,可阿娘的嫁妆都捏在云昭思的小娘那儿,她能让我一日三餐吃得饱便是开恩,自然比不过您在勤政殿的锦衣玉食,金尊玉贵。您怕是枕着的玉枕都是和田玉吧?”她掀起眼眸戏谑的问道,是故意要挑着墨尘珏的刺儿。

俗话说,婚前总是要搞清楚对方的底线,才能够过好日子。

“硬。”墨尘珏惜字如金,满眼怜惜的看着她。这回答,她足足怔楞半晌,才明白,他是解释和田玉枕很硬,他不喜欢。“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我尽量在宫中,替你布置。”

墨尘珏脱口而出的问,连他都不知为何对云昭雪有这般耐心和想哄着的心思,只全然归结于两人是同盟者的身份。云昭雪认真思索着,她倒是并没有物欲的需求,“等我想起来,再与你说。”

“好。”他是许诺,也是应允。

——

翌日清晨,日晒三竿,云昭雪才懒洋洋的伸着懒腰,揉着酸痛的腰肢坐起。

“姑娘,您可是醒了。清风把马车都备好,以为您可要留在府中了……”青月端着铜盆、伺候着她洗漱,“您猜得没错,竹茗院外的侍卫们都撤了,丞相老爷跟前儿的掌事也来通传,说是您可以随意出入,但谨记身份、莫要丢他的颜面。”青月将话原封不动的转达,她却嘲讽的冷笑。

他的颜面?在宠妾灭妻,靠着正室夫人的嫁妆和娘家获得如今的地位,又对嫡女不闻不问的时候。丞相大人在京城中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她能丢到哪儿去?只不过,这番话她并未说出口,免得青月伤心。

“无需描眉,我来……”云昭雪从青月那儿把青黛拿过来,看着铜镜中的自个儿,回想着墨尘珏的模样,将眉眼重重的描绘着,青丝高高束起,用玉冠扎紧,换身男衫,扭身时,青月都不由得红了脸,不敢直视着云昭雪的视线,“姑娘,您若是男子,怕是要让无数姑娘芳心暗许了。”

“你的嘴巴倒是甜,总归你家姑娘在你眼里是最好的。”云昭雪颇为满意,从角门而出。

清风看到她时,差点儿没有认出,这是谁家的玉面书生,清俊潇洒又带着几分桃花眼和勾人的眼神,“姑……公子。”清风改口及时,云昭雪撩起衣摆,踩着马车,用手撑着翻身而上,道,“去市井里最热闹的地方瞧瞧,百花楼?走着……”

“那可是烟花之地。”青月担忧的道。

云昭雪颔首,用合拢的纸扇挑着青月的下巴,故作轻佻的说,“普通酒楼,你家公子可不想去。”

“这……”青月还在纠结犹豫,清风已经遵命的将马车驶向京城巷口,街道两旁是摊贩们不停吆喝着,她掀起帘幔,打量着,倒是一派祥和,可见宋君繁是想篡位,但并不是不顾民生的昏君,只野心大而已。想靠努力获得生来没有的东西,难不成是错吗?

不,只不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既然来了,宋君繁此世的命里没有帝王相罢了。

云昭雪陷入沉默中,车马停靠在百花楼前,青月紧张的扯扯她的衣袖,“姑娘,咱们要不去旁边吃酒吧?那酒楼也不错。”听着清风的声音,她牵着青月的手,道,“可别给我说漏嘴,走着,你家公子带你见见世面!以后也莫要让那群花花公子哥给骗了心。”

“呦,这位公子……里面请。”老鸨挥着帕子,三步并作两步的来招呼。

她在风尘地界儿、察言观色、迎来送往,自然打眼儿就能够看出谁是真富贵,谁是装腔作势。而云昭雪看起来穿着朴素,那身子贵气却无处隐藏,仅仅是那把纸扇就价值不菲,可是大主顾,“公子可有相中的姑娘?楼上雅阁,那可是隐蔽呢,保准您能满意。”

“你们这儿的花魁是谁?”云昭雪的眼眸四处打量,厅堂都是些喝酒的客人。

身姿妩媚,穿着薄纱而满眼媚态的乐妓们抚琴奏乐,拎着酒壶在每桌间游走,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老鸨听闻,赶紧推脱着道,“花魁是芍药姑娘,可她是不接生客的,公子要不……”

“喏,让她到雅阁,给我弹弹琴,唱唱曲儿……”云昭雪示意清风将钱袋子扔过去,老鸨掂量掂量,瞬间两眼放光,吩咐小二把最好的酒菜端过来,“公子稍等,我这儿就给你去请芍药来。”说罢,她扭着丰乳肥臀离开,只青月看着足足有几百两的钱袋子,肉疼。

云昭雪看出她的心思,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过两日,便有人给咱们送银子,不缺这些。”

“姑娘,您又做不得什么,叫花魁作甚。”青月也忍不住嘀咕着,云昭雪看她那副可爱模样,解释道,“我既然来了,便要最好的!况且,我做不得什么,还有清风呢……”

这两句话,惹得清风的脚步有些顿住,尴尬不已。

他是男子,但……总不能在自家姑娘面前做这般事吧?姑娘的心思,还真是……常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