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心儿没有，您一贯知道的，心儿自小受着您的调教，琴棋书画不敢说是王都一顶一的好手，却也名列前茅，一言一行皆按着大家闺秀的模子，怎么会想大姐说的这样……不知廉耻。”说着还委屈的皱起脸，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虽说季昕心蠢蠢的，可听听这话说的，也算是滴水不漏，利用常年在柳氏心里的形象和以往装弱小的手段，怎么看都觉得是在逢场作戏。
偏偏柳氏还最吃这套，看见自己一直疼爱的小辈受了委屈，就完全将季昕然的话划到了谎话一类里面。
“心儿别怕，祖母相信你，知道心儿是个大家闺秀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祖母护着你。”
说着就瞪了季昕然一眼，有警告有怨恨。
没有半分原则，季昕然可看得清楚，在她说完的时候，柳氏明显眼睛里的一些情绪在动摇，可现在……偏心可不是教育孩子的手段。
是了，毕竟她痴傻，也不能要求柳氏一视同仁。
嘴角撤了一抹嘲讽的笑，抬手擦掉了脸上廉价的眼泪，像是嘲讽那个偏心的柳氏，又像是嘲讽那个把家人放在中心又被背叛被欺负的小傻子，更像是嘲讽自己竟然还在为了小傻子维护的狼群留了余地。
她卖傻没人理，那还不如装疯呢！
她忽然后悔了，小傻子十三年都不能感化的一家人，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做到？还不如用自己的方式！
她是季昕然！
思及此，抬手扯掉了绑着头发的飘带，青丝散了满头，她仰头疯狂的大笑。
“这就是我的家人！真是太好笑了！”
夸张的咧着嘴，指头从面前的每个人脸上划过，欣赏着他们惊恐的表情，季昕然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满意。
“然儿的好爹爹，我真是你亲生的吗？明明知道指使纵马的人对我下杀手的，正是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们，在府尹来的时候却心心念念的为他们脱罪，然后惩罚竟然是无关紧要的关禁闭？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真的好笑！
“然儿的好奶奶，我从小到大吃穿用度你都没有管过，我吃下人的剩饭，吃隔天的剩饭，甚至没有饭饿好久，没人看得起我，捡破衣服穿，却被你说衣不蔽体不知廉耻？”
顿了顿，说这么多话她只觉得有些口干。
“心儿？你可知道，你的好心儿瞒着你做些买凶杀人的勾当？
你可知道你的好心儿，那个你喜爱的大家闺秀是个心黑到骨子里的毒蛇？
数不清她做了多少件缺德事却全推到我身上！
数不清你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私自定了我得罪！
数不清你打我而我自己躺在床上疼的日夜睡不着的次数！”
深吸一口气，季昕然才堪堪把想说的话说完，至于季昕心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能够一一列举，而且说不定这家人还以为她是在疯言疯语呢！
扯着长篇大论，眸子却依旧直愣愣的，她虽然很想说一句“老娘不伺候了”，可也只是想想，小傻子那么惨，她也该替小傻子说几句话。
浑身一阵抽搐，季昕然像是中了邪一般颤抖着，她曾经演过这样的角色，就是突发癫痫的样子，持续了不久便停了下来。
看着几人惊异的目光，她满脸惊奇的拍了拍手凑到前面：“你们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吗？然儿也要听！”
几人同时后退一步，都有些搞不清楚刚才的状况，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刚刚的话是季昕然说的？这么大胆子同时批判了他们三个？那狰狞的表情和现在无辜的表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季铮元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季昕然前面，伸手摸上了季昕然的耳后，微颤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他走南闯北听说过一种易容之术，用人皮面具就能以假乱真。
可手指经过的地方，却没有任何面具接洽的痕迹，心里渗的慌，也没再怀疑这人不是自己女儿了。
柳氏额上出了一层细汗，手紧紧握着佛珠，力气大的好像要把佛珠扣碎，嘴里无声的念着经文，受到季昕然的谴责之后瞳孔地震，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也就季昕心和两个人不一样，虽然也有恐惧，更多一些的却是探究，因为她知道刚刚季昕然所说的都是真的，她没办法解释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总觉得隐隐间哪里不对劲。
“入邪了……入邪了……请高僧做法事！”柳氏颤巍巍的念叨着，而后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这下，谁也顾不得不正常的季昕然，季铮元与季昕心二人着急忙慌的把柳氏抬走，吩咐了下人去请大夫。
季昕然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趁着混乱大步走出了书房。
轻轻伸了个懒腰，噙着笑看太阳，还是外面的空气更好一些。
“安乐弟弟，和然儿一起去荡秋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