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昕然,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叫你一声小妹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的一道声音打断:“她是我小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季昕然目露喜色,眼睛弯了弯,沙瑕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干嘛,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是墨里有比划着说有个人早出晚归的,她一想就知道是沙瑕。
沙瑕迈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是季昕然从没见过的骇气,嘴巴抿着眼神冰冷,扫了一眼屋内的人,在看见季昕然的那一刻眼中的雾霾散去,露出一抹纯真且发自内心的笑。
“小妹!哥哥想死你了!好久没见有没有想哥哥?”
季昕然憋笑,怎么还是这般的不正经:“沙瑕哥,然儿可好久没看见你了,去哪了?”
“那可是你没见到我,我天天早上出门前就会见你呢!”说着他还淡淡的瞥了一眼墨里,眼神中似乎夹带着一丝杀气,“就是这几日早上要见小妹还得跟她打一架,小妹,哥哥为了见你每天都受伤,好疼的!要不是哥哥恢复得快现在估计都站不起来了!”
他恢复得快季昕然一向都知道,上次都被穆漓舟打到吐血了,回来还没躺两天就生龙活虎了,季昕然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出门不用特意来见我,我睡的死也起不来,要不是听你说我都不知道你竟每天还跟墨里打架,怎么样,输了吧!”
“输?哥哥我会输?”沙瑕瞪大了眼睛,不屑的轻哼一声,“就她?她身上的伤应该比我多的多,如若不是看在她还能保护你的份上,怕是这伤会很多。”
其实这话他还留了余地,如果不是看在这墨里还能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小妹,他估计早就下死手了。
墨里不动神色,胳膊上或重或轻的伤隐在衣物下,第一次和沙瑕交手的时候明明也只是稍逊他一筹,可之后的每次交手,她都能感受到沙瑕的武功以极快的速度提升,今早上她不过是刚出手就被制住了,可她压根没看清楚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武功可以让人这样快的一蹴而就,那种短暂提升功力的药也不过能持续极短的时间,而且会有极大的副作用,可这个人气势依旧强劲却不像是吃了那种药的,看来似乎不能用常理判断。
其实并不是他身体恢复的快,而是实在没受什么伤。
季昕然翻了翻白眼,墨里可是人家穆漓舟送来的,沙瑕这说打就打了,可这墨里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也能告诉她的……这两个人真是……
“墨里,以后沙瑕哥要想见我就让他来吧,也不用拦着了,可别再受伤了。”她说完又狠狠地拧了一下沙瑕的胳膊,手下一点都没留情面,“你啊你!”
沙瑕满脸委屈的捂着胳膊,大声嚷嚷:“想见自己的小妹有错吗?谁让她一直拦着我,明知道打不过还每天都要打,你怎么不说她?”
结果换来了季昕然又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那能一样吗?墨里也只能算是穆漓舟借的,跟他一个自称哥哥的自然不一样。
“小昕然,这位是?怎么也不介绍介绍?”曲宗昀淡淡的插话,这个自称是小昕然哥哥的家伙,他一看就觉得不喜欢,还每天早上去看小昕然睡觉,其心可诛,女孩家的闺房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吗?
沙瑕将季昕然揽在身后,高大的个子将小小的季昕然挡了个严严实实,语气极其嚣张:“这是我小妹,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也敢让小妹叫你哥哥?你看什么看,不服呀?要不要来打一架?就你那小身板还不够我一根手指力气大,你身边这个侍卫也省省吧,连墨里都打不过的家伙。”
哼!今日他可以早点回去,可是暖阁内却没有小妹的身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小妹跟着那恶毒的老太婆出门了,他赶忙去找,季家商号完全没有季昕然的身影,他就想到了这个茶楼,一来就听见有人想要占小妹的便宜。
曲宗昀站起身,起的猛了还轻咳了两声,他拱了拱手:“这位公子误会了,在下是大将军曲家的曲宗昀,是小昕然的母家,因得比小昕然年长几岁所以才应该被唤作哥哥。”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满脑子只知道打架的莽夫,但是他下意识保护小昕然的动作却不是假的,他不是没看见沙瑕刚进来的时候那一脸的煞气,所以也担心小昕然心思单纯识人不清,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母家?
沙瑕偷偷往身后撇,可是转身的幅度原本就很大,季昕然注意到也抬起头任他看,沙瑕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和迷茫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沙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情?
她忽然想到沙瑕还是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忆了的病人,自然的抬手拉住了沙瑕的胳膊:“沙瑕哥,怎么了?然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实在是以往的沙瑕在她面前表现的都挺正常的,渐渐的她就忘了这一回事,沙瑕曾经拿刀抵着她脖子的事也早就她遗忘了,不过是失了记忆不知道该做什么罢了,再说也没有伤到她。
沙瑕缓慢的把头又扭了回去,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身子往左轻移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季昕然,他忐忑的看了一眼小妹,在季昕然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躲闪,说话的语气有些别扭:“小妹,他既是你哥哥……”我也没有拦的道理。
后面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低下头沉默了,却还是任由季昕然拉着他的胳膊,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
季昕然噗嗤一下笑出声,然后明显疏离的收了脸上的笑,这才看向了曲宗昀,脸上带着冷意:“曲家从来不是然儿的母家,这么多年了,然儿也从不认识什么曲家的人,从未见过,你又何谈是我的哥哥?”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不探望,让小傻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独自生活在季府那个水深火热的牢笼里,现在凭什么一见面就能这么自然的认亲?她不接受!
她并没有将在季府受到的苦难怪罪在他们身上,不过是这么多年没有什么联系,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又凭什么让她一个陌生人这么自然的就能张口叫他哥哥?
沙瑕这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还知道出出护着她,但是这个真的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些年又做了什么呢?
她不知道过去季家和曲家有什么过节,但是都不该让她夹在中间受尽磨难。
听到季昕然的话,沙瑕忽然怒目圆睁的瞪着曲宗昀,然后又把身子挪了过去重新挡住了季昕然,他将曲家划到了和季家人同一行列里:“不过跟那季家的人一副德行,充什么至亲?小妹,既然不熟还是走吧!以后看见这种人躲远点,或者让哥哥来教训。”
说完就反手拉住了季昕然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墨里跟在后面。
雅间又恢复了两人一开始的模样,如若不是桌子上多了的三杯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曲宗昀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思考季昕然刚刚说的话,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捏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凉了,凉的让他咳嗽不止,侍卫连忙轻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只是他的脸也因为不适而变得苍白。
侍卫将他手中的茶杯拿了出来,将里面的凉茶倒掉,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曲宗昀的手边。
“二少爷,季大小姐好像……”并不傻。
还没说完,曲宗昀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上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隔墙有耳,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透露出去:“我被沙瑕公子恐吓的事不能说出去!管住你的嘴巴!”
不过是借沙瑕警示,侍卫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点了点头。
季昕然最近在王都风生水起水涨船高,见皇上的时候也是用的痴傻的模样,如果这个秘密被有心人传出去,那么季昕然绝对脱不了欺君之罪,可是她又何必在他面前暴露出这件事?明明继续装傻反而相安无事,现在又是为何?
他一向七窍玲珑心,身子弱不能习武就把心思投向了文章,看过很多书,也明白许多勾心斗角的事,跟在太子身边教书各种各样宫内朝堂上发生的事,他都能尽收眼底,也能明白朝堂上发生的各种暗潮汹涌,想到季昕然能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他也觉得心里一动,茶也来不及喝,当即就要回去曲家,现在父亲应该在家,倒是能商议一番,不过就是祖父那里有些难办,那个倔老头。
他如何听不出来刚刚季昕然话里话外带着的疏离,不像是埋怨他们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更像是已经无所谓了,反而是她对于曲家没什么感情,只是有些替人不值一样,可是,替谁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