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恐吓

李氏面色微变,讪笑道:“娘,您说什么呢,我不太明白,我只是单纯想接您去过清闲些的日子而已啊。”

杨刘氏瞟了她一眼,倒是并未像对赵氏那样不客气,神情也还算温和。

“你确实孝顺,我过去后,你会好生待我,这点我信,但要说你没有别的意图,我老婆子可不瞎。”

“娘……”

“好了,”杨刘氏抬手,示意李氏闭嘴,“我有手有脚,身子骨也还硬朗,用不着过什么清闲日子,你们的好意我领了,回去吧。”

李氏焦急地拽了杨勤一把,疯狂给他使眼色。

杨勤不情愿开口,奈何惧内,被她一个眼神就震慑住,硬着头皮道:“娘,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看您劳累病倒,没能及时过来照顾,过意不去,为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才想把您接过去的。”

“哦?”杨刘氏挑了挑眉,“那如果我说,这座祖屋我已经过户到瀚哥儿名下,你们就算给我养老,也得不到呢?”

“什么?”

李氏瞪大眼睛,顿时又惊又怒,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情急之下问责道:“您怎么能成把祖屋过户给外人呢?”

“瀚哥儿怎么是外人?”杨刘氏把杨瀚之兄弟俩当亲儿子养大,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

“什么也不用多说,我不跟你们一起住,祖屋也不能给,都走吧。”

看老太太打定主意,油盐不进,李氏没办法,只能气呼呼地走了。

杨勤说了两句关心母亲的话,紧跟着离去。

“我说他们怎么非要接娘走呢,原来是在打祖屋的主意。”

杨霖之低低地说了句,心想,要是祖屋归了大房,他和大哥肯定要被赶出家门,好在娘看穿他们的心思,没答应。

孟施施看向杨刘氏,心头多了一丝钦佩,要不是她,杨瀚之兄弟二人早就无家可归了。

这世上,能把别人的孩子当作亲生来养的人可不多。

“娘,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您做。”

“不用忙。”杨刘氏抬头看过来,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昨天夜里,你来回走山路,辛苦了,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多休息吧,别到时我好了,你却病了,又要花钱。”

孟施施心道,这老太太明明是关心人,还非要别别扭扭的,难怪杨瀚之那么傲娇,敢情都是跟她学来的。

“我睡了一觉,好多了,您歇着,我去做晚饭。”

不等杨刘氏出言,快步出了房间。

见状,杨刘氏颇感欣慰,这丫头改了就好,也算不枉她当初把人带回来,救她脱离火海一场。

为照顾老太太,孟施施不敢出门做事,接连两日都在家里。

好在杨刘氏身体素质比一般同龄人好得多,身子恢复很快,到第三天就能如往常那样做家务了。

这天傍晚,孟施施等在二房院子门口,将赵氏拦住。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孟施施冷声一笑,竟从怀里掏出把小刀来,“你收买那个人半路拦截我,想干什么?”

赵氏哪里想到她如此凶横,还敢带刀,吓得手脚发软,躲都忘了。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孟施施冷嗤:“是吗,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揪住她的前襟,将小刀抵住她的下巴颏儿,一字一顿道:“你给那个男人十两银子,让他毁我清白,果真是够狠的!”

“可惜啊,那人是个草包,身手也不咋样,三两下就被我撂倒了,还把你供了出来。”

赵氏一动也不敢动,冷汗直流,暗自纳罕,这个懒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以前她可是连明杰也打不过。

“施施,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能不能先把刀挪开?这,怪吓人的。”

“你也知道吓人?”孟施施笑了笑,故意加大手上的力道吓唬她,“那你做事之前,就没想过会有报应?”

“我错了。”

赵氏连忙改口,哆哆嗦嗦道:“我不该那样算计你,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了,你,你快放放放开。”

呵,这就求饶了,怂的一批。

孟施施发出蔑视的目光,为免赵氏惊吓过度,神智失常,当下收了小刀,退出两步。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赵氏两股战战,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卡住,根本出不了声。

眼睁睁看着孟施施离去,直至看不见身影,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孟施施,当真是胆大包天,往后少招惹为妙。

杨瀚之本来要外出半个月,但由于事情办得顺利,提前三天便回来了。

他到家附近的时候,正好太阳西斜,劳作一天的村民们陆续回家,如常一样,个个都热络地与他打着招呼。

行至家门口,看见一个人背了一筐很满的红薯,压得腰都快弯到地面,行走得极其艰难。

杨瀚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扶住竹筐。

这人抬起头来,有些乱的发丝下是一张红红的脸,眸子透亮,见了他立刻闪出兴奋的光芒。

“相公,你回来啦?”

怎么是她?

杨瀚之心微微一揪,皱起眉头:“背不了这么沉,就少挖一些,别把人累垮了。”

“我本来以为可以的,没想到这山路难走,消耗体力太大,累的不行,还是高估了自己。”

孟施施故作轻松地笑开,然后……就一点不客气地将一筐红薯交到杨瀚之手上。

直起腰拍拍身上的灰,笑言:“多谢相公啦。”

杨瀚之抽了抽嘴角,他也没说要帮她背啊,这女人脸皮真厚。

最终还是十分利落地帮着把红薯扛进了院子。

孟施施倒了两杯凉水出来,一杯自己喝,另一杯则递给杨瀚之。

末了,还说了一句:“不用谢我。”

凉爽的风吹来,拂起她鬓边的发丝,露出一张清瘦的脸,残阳照在脸上,映得面颊绯红。

这张脸虽不算绝色,但在杨瀚之此刻看来,却格外动人,让他不知不觉间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