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凰郁闷,这臭丫头长得温顺,却不是个嘴甜的,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又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原来你是被抓到这里来的。”李映茹笑道。
绿凰抓狂,“臭丫头,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想啊。”但却不敢。李映茹很快便不安地低下头去,她担心自己在宫里不安分,便再没有哥哥的下落。
两个月前,哥哥偶得升仙令。却被人谋害,生死未卜。后来新帝选秀,二姐便拿着哥哥的下落来要挟自己代替她入宫,还说自己在宫里若是犯了过错,便再也不能从她的手中得知哥哥的下落。
绿凰见小丫头像是有心事,便乐呵呵地说道,“也对,这到了地牢里,便没有不死的。你早些死了这条心,倒也不会死不瞑目。本小姐为了报答今日之恩,自会帮你立个坟头。”
李映茹看了绿凰好几眼,认真道,“绿凰姐姐若是君子之言,必要帮我种下海棠,这是我哥哥生前最喜欢的花,他若见了,便知道我生前并未受过委屈,心里定会欢喜的。”
绿凰抽了抽嘴角,这臭丫头是缺心眼吧。她堂堂凰族神女,救个小小的人类,还是轻而易举的好吧!
还没等绿凰出声,地牢的铁门便开了,绿凰手疾眼快躲闪起来,留着李映茹愣愣地坐在地上。
来的人轻笑一声,“丫头,你这又是什么花招?”
居然是元禄王爷,李映茹瞪大了眼睛,“王爷!”
微弱的烛火照亮了李映茹的小脸,惨白的小脸显得有些狼狈,眸光却是带着几分欣喜,看得元禄王爷心中酥软。这丫头,倒是乖巧得惹人疼惜。
只可惜,他素不怜香惜玉。
“王爷圣安。”李映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行了虚礼。
元禄王爷示意身边的狱吏把门打开,走了进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李映茹不远处的聋蛇鼠上。
“这玩意儿伤了你?”元禄王爷问道,语气温柔,神色却是依旧吊儿郎当。
若是旁的大家闺秀听了这话,必定柔弱地撒娇。
李映茹却是大咧咧地缩回腿,“不知是谁养的老鼠,不小心被奴婢一脚踹死了。奴婢并非有意,王爷还请莫见怪。”
这丫头甚是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元禄王爷问道。
“奴婢从家姓李,入宫后只取映茹二字。”李映茹答得不卑不亢,元禄王爷又想起她昨日在隆来宫和长公主顶嘴的倔强模样。
“本王身边缺个……”
“奴婢无心离宫,还请王爷体恤。”李映茹麻利地打断了元禄王爷的话,惹得他发笑。
爽朗的笑声一阵阵敲打着李映茹的心尖,她红了脸颊,不敢抬头看他。
“你说你本是秀女,京城李家唯有李傅文侯爷,你是他嫡出之女?”元禄王爷凭空拿出一把扇子,楠木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正是。”李映茹有些闷闷不乐。
元禄王爷见小丫头不经逗,便开门见山,“本王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成为本王的人,替我办事。”
“我?”李映茹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一个天生废柴,灵脉不通的宫女,能替他做什么?
这也是元禄王爷心中困惑的,面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小丫头,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真能帮自己调查出真相吗?
可是一想到白泽神君说的那番话,元禄王爷点头便没有丝毫迟疑,“替我办事,允许你提出一个条件。”
“帮我找一个人的下落!”李映茹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
待元禄王爷携风而去,绿凰便现了身形,夺过李映茹手中的白玉瓷瓶,打开塞子闻了闻,“你这臭丫头,也不问问他要你办什么事,就直接答应了。敢情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啊!”
元禄王爷那番精致的模样,的确是公子如雪,举世无双。李映茹红了红脸颊,“我不过是想要快点知道那个人的下落罢了。”
“这是生死丹,品质中下吧。不过对你这种凡人来说,已是极品。那个什么王爷如此大手笔,必然不安好心。”绿凰嗤之以鼻。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互怼中,正午斜阳落在了隆来宫的小院。
“母后素来谨遵即时用膳,今日怎耽搁了?”听闻太后食欲不振,皇上匆匆批阅了余下的奏本,便赶来了隆来宫。
“哀家心里念着江山社稷,听说外来族群内乱不断,竟影响了好几个省份的税收,哀家如何安得下心?”太后坐在贵妃椅上,不紧不慢地捻着手里的珠串,面色不悦。
“母后多虑了。税收虽是耽搁了,但是国库还能添补,也不至于一时乱了阵脚。”皇上喝了杯茶水,“荒年一过,又是百姓的好日子。”
“荒年数载,哀家想着是不是,要去灵阁……”
“母后,万万不可!”皇上急道。
太后黯了黯眸光,没再说话。
第三日,宫里终于来人了。
来的却不是掌事姑姑,而是太后身边的音容嬷嬷。见李映茹生龙活虎,便有些诧异,“你倒是个命硬的,还没死透!”
李映茹没说话,拖着还没有痊愈的右脚慢吞吞地跟在音容嬷嬷身后。
“太后为人宽厚,可你得罪的长公主,那是外家人,太后不能为了替你求情跟长公主撕破脸皮。”音容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李映茹打了个烧饼味的嗝。
那是元禄王爷差身边的亲信送来的烧饼,被贪吃的绿凰吃了大半。幸而李映茹人小,吃得不多,很快就饱了。
那亲信又嘱咐说,今日太后会有所行动,而自己只需顺其自然便可。看来是没错的,李映茹心中畅快,就差没哼个小曲儿了。
而绿凰,化作了绿色的指环,被李映茹戴在了手上。李映茹本是不乐意的,但绿凰在地牢待得腻了,绞尽脑汁地哄骗了她,才得以重见天日。
李映茹跟着音容嬷嬷,很快就到了隆来宫。
“跪下!”音容嬷嬷对着李映茹便是一个横扫腿,后者乖巧跪下。
“你模子甜巧,虽是犯了错,但罪不至死,真是可惜了。”太后一身素白的裙裳,看向李映茹时眼眸也含了些许惋惜的水光。
“这个老女人是花妖神君的内门弟子,后因涉世贪恋红尘,被逐出师门。我当日路经熙河丘陵,便被她的狐媚之术俘虏。”李映茹的指间,指环轻抖。
绿凰乃是神女,居然被一位女子的姿色俘虏,可见太后的狐媚之术的高超。
“高超个屁,这个老女人,丑得很。”绿凰骂道。
“不过,倘若你能替哀家做一件事,哀家便饶你一命。”太后笑吟吟地说道,眉间拧出几分上位者的霸道气息。
“奴婢感恩不尽!”李映茹连忙叩拜。
“丫头,别急。”太后心情大悦,竟亲自上前把李映茹给拉起身,“你就不好奇,哀家让你去做何事?”
“奴婢生是后宫人,死是后宫鬼。”李映茹对答如流。
太后便道,“宫中有灵阁,祈雨度众生。漠辽新帝初立,旱荒数载不见有减,此为不详。哀家唯恐天下大乱,特此找寻了一批人,去灵阁中诵经朝拜,以此感化佛主……”
李映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曾有言。
绿凰却是疯狂腹诽:若有真心,不妨去龙脉祈求雷雨鹏龙,这老龙虽是吝啬,但普度众生这样的小事,他是不会回绝的,顶多是要割漠辽一块肥肉下来。
“龙脉”二字在涉世未深的李映茹看来,过于遥不可及,于是对绿凰的话充耳不闻。
太后又虚伪地宽慰几句后,李映茹便被音容嬷嬷带到了隆来宫的偏殿。偏殿阴冷,只零零散散几个人。
“随时都有可能进灵阁,你们不要胡乱走动,仔细你们的脑袋。”音容嬷嬷把人丢在偏殿,就离开了。
李映茹想要回房间找个床榻歇息,却被两个模样清丽的宫女堵在了门口,“喂,新来的,你叫什么?!”
“我叫李映茹,家父李傅文。”
李映茹不卑不亢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却是挑衅,一个偏胖的宫女冲李映茹呲牙咧嘴地笑道,“你说过灵阁凶兽吗?”
“灵阁凶兽?”李映茹摇头。
就连灵阁,也是今日在太后那里才听闻的。
绿凰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什么凶兽,指不定就是太后那个老女人故意放在里面吓唬人的!
“灵阁说得好听,是为了祈雨普度众生。可是里面凶兽无穷,往往要用人的鲜血来祭祀雨坛。据说,进了灵阁的人,都是九死一生。”